蘭妱嘆息一聲,心道,大概這就是帝王的情愛吧。
鄭愈聽到她的嘆息聲,看到她眼中劃過的茫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
其實他知道她的心結,她一直都不太喜歡他的新身份,但他本就是不善言辭之人,他能給她的都已經給她了,她的心結也只能她自己去慢慢解,此次送她出宮,的確主要是為了避開宮中紛爭,若是皇帝真的要直接賜死她,他還能直接反了不成?但同時也是他想給她一段時間,讓她去莊子上帶著麒哥兒過上一段安靜的日子。
他不捨得她出一丁點意外,也不捨得她過得不快活。
反正日子還長著,他別的沒有,耐心卻是很足的。
他們還有一輩子。
她總會明白,他是鄭愈也好,還是太子也罷,一個太子,或者皇帝從來沒有固定的樣子,無論他是何身份,他都還是原來那個他罷了。
且說承熙帝。
經了銘芳齋一事,幽閉了自己的“愛妃”,畢竟是“寵”了近二十年的“愛妃”,再想到難產而亡的陳淑妃和崔嬪,皇帝本來就已經久經滄桑的身體終於熬不住,又病倒了下來。
而不管皇帝心中多麼不願意,他一病倒,朝中大權就越來越有往鄭愈手中集中的趨勢。
這更是讓皇帝的病情反覆,憂思也是越來越重。
另外,承熙帝自從聽了蘭貴妃有關蘭妱那番“禍國妖女,淮王和三皇子都會因她而亡”的話之後心中便已經下了決定,他當然知道蘭貴妃的話十中有九那都是假話,但偏偏他明知道那些話都是假話,但那些話也仍是像根刺一般插到了他的心上,更何況三皇子對蘭妱情根深種是事實,而淮王又和她還有那樣的牽扯!
所以禍國妖女的話未必是真,但太子將來可能會因此而遷怒清算他的兩個弟弟卻的確是真。承熙帝自認了解鄭愈,並不覺得他是個寬大為懷之人。
承熙帝是皇帝,於他來說,那蘭氏不過就是個女人,既然她讓他覺得可能是個禍害了,下個除掉她的決定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但他病中精力有限,要操心的事情又多,蘭氏就在那裡,也並不急著處理,且那又是自己兒子的心肝肉,還是得小心處理才不至傷了兩人本來就不深厚的父子之情,所以此事便就暫且先擱下來了。
但沒想到不過十幾日的時間,他就聽到了太子送走蘭氏一事,氣得他把剛剛強忍著嚥下去的藥差點都給嘔出來。
皇帝嘛,最恨別人悖逆他的意思。
乾元宮。
病榻上,承熙帝暮色沉沉地看著鄭愈,道:“阿愈,好端端的,你把蘭氏送出宮,是怕朕對她不利嗎?”
鄭愈默了默,道:“父皇,劉御史之子出事,雖然不關其事,但蘭氏心中仍是愧疚,一直悶悶不樂,是她自請出宮,道是想在莊子上潛心為兒臣編撰農事典記,也算是一種贖罪。”
編撰農事典記?饒是承熙帝正惱怒著,聽到這話也是一愣,一般女眷說什麼贖罪不都是去抄經書嗎?
但承熙帝是個多思多疑的聰明人,立即便猜到了自己兒子這般說的緣由。
他有些譏諷道:“編撰農事典記?這倒是個別緻的靜心贖罪法子,你替她想出來的?”
鄭愈聽著自己父皇譏諷的語氣,看著他眼神中的冷光。他是個習武之人,征戰沙場多年,對殺氣的感應一向敏銳,自是察覺到了皇帝說起蘭妱時都不怎麼掩飾的厭惡和殺意。
在銘芳齋一事之前皇帝雖不喜阿妱,但卻還沒到如此地步,這突然的轉變,定然是蘭貴妃那個女人又說了些什麼了。
鄭愈掩下了眼底的情緒,道:“父皇記得上次工部編撰的農事作物錄和農災錄嗎?那些都是蘭氏在兒臣出征西北之際,閒來無事和工部的農務司一同編撰的。她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