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沒想過,珍珠年紀雖小,心思卻通透。
她原也是客套,誰不想手頭有些銀子,如今自家夫君在王府辦差事,夜裡夫妻倆還會念叨等攢下銀錢來,還是要去外頭買間房子,先頭都是租住的,如今算是客居,不論房子大小總歸是自家的該有多好。
她想通了便不再客氣,道:“如此就多謝娘娘了,雨清定然細心替娘娘算好這些賬本。”
珍珠笑眯眯的不再多言,走到門口叫王大福替她弄些果脯糕點來。
幾天後,王府迎來了新年,下人們忙忙碌碌掛上了大紅燈籠,貼上了喜慶的窗花,又扯了紅綢布掛在樹枝頭,身穿青色襖子和大紅色裙子的丫鬟們四處走動,熱熱鬧鬧的氣氛就上來了。
前日,董雨清便把各人的月銀都算清楚了交給珍珠過目。
珍珠夜裡和裴昶然躺在一個被窩中,兩人摟著取暖,珍珠同他商量:“爺,眼看就要過年了,我瞧著咱們的鋪子田莊收成都算不錯,我思量著給下人們多發一個月的銀子可好?”
裴昶然點頭:“好啊,這等小事以後無需再問爺,你說了算。”
過年前一日,珍珠便把雙倍的月銀給發了下去,連王大福,雲駿瑋,董雨清夫婦都沒落下,王府眾人喜氣洋洋,年節的氣氛又濃了一重。
熱熱鬧鬧地過完年三十,第二日林府和嚴府眾人都帶著家眷來王府拜年,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說好的,張禹行也來了。
他的身子已經大好,這會子可不是坐著輪椅了,而是穿著一身紫色錦袍,披著黑色大氅走路進來的。
珍珠叫陳金海置了二桌席面,前院男子們擺了一桌,女眷們在春在堂花廳擺了一桌。
陳金海替女眷做的吃食和男客略不同,大菜是一樣的,雞羊魚肉,可女眷這邊肉食的份量小些,蔬菜瓜果甜食糕點的種類多些。
珍珠見女眷們穿著打扮仍是很隨心,著玫瑰紅錦袍,鬆鬆地挽了倭墮髻,插了一支鑲紅寶石金步搖。
反倒是林家三個丫頭穿著花樣繁複的錦袍,尤其是林家二丫頭穿著特別出挑,一看就是特別打扮過出來的。
見珍珠看著她,林家夫人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這丫頭和嚴家大郎看對眼了,今日出來就央著我給穿著好看些,倒叫娘娘看笑話了!“
“噯?”珍珠有趣道:“那嚴家大郎是個什麼意思?”
嚴夫人答道:“能有什麼意思,自然是看上了唄!他一眼難忘,天天央著一屋子老小陪著往林家跑,人倒是沒見上幾回,光去林府蹭吃喝了,說起來真叫人難為情。”
“哈哈…”珍珠笑得好大聲,把一屋子女眷都震得抖三抖。
笑夠了,她看著兩位夫人問道:“如此,你們兩家打算幾時辦喜事?”
林家二姑娘羞紅了臉,低著頭絞手絹,卻忍不住偷偷抬眼瞧嚴家夫人。
嚴夫人道:“本不該這會子說的,老爺和我打算明兒就去林府納采,只我嚴家寒滲,也不知人家看不看得上?”
她說著就看林夫人。
林夫人是個爽朗的性子,一聽嚴夫人的說辭早已喜上眉梢,連道:“看得上,看得上,我家閨女不求夫家多有錢,人品好待她好就成,嚴府是何等人家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哪裡還有看不上的道理。”
珍珠看看對面坐著的林家三位姑娘,大姑娘似有些怏怏不樂,畢竟妹妹比她早出嫁了,三姑娘卻調皮地捶了捶她姐姐,低聲同她道喜。
珍珠心下有些黯然,她沒有兄弟姐妹,成親的時候爹也過世了。
不過,如今她過得很好啊,爺也很疼她。
她甩甩頭,把不快的想法丟出去,招呼著眾人吃吃喝喝。
女客這邊一派喜氣洋洋,男客那裡氣氛卻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