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中人人喜氣洋洋,貼窗花的,貼福字的,掛紅燈籠的,全都忙碌了起來。
到了年三十的晚上,眾人紛紛進來給裴昶然磕頭,又額外得了不少賞錢。
珍珠得了音訊,知道去給那位爺磕頭就能得賞錢,也來湊熱鬧,離上回兩人吵架拌嘴還沒多久呢,裴昶然見她毫無想法的進來磕頭找他要賞錢,真心有些傻眼。
這丫頭是不是神經太粗線條了,他也沒說她是家裡的奴僕啊,這不還安排人侍候著她,這磕頭嗑得要怎麼算,長輩?兄長?主人?
他驚覺,這丫頭在這院子過著,底下人不知道會怎麼想她。
可珍珠頭已經磕下去了,人已經站直了,眼巴巴地瞅著他呢?!
裴昶然神情有些不自然地走進屋裡捧了一個小匣子出來遞給她,粗聲粗氣地道:“我見你整日就戴著那朵珠花,這個給你以後換著戴,賞錢就沒有了。”
珍珠接過來,開啟匣子,只見裡頭色彩絢麗,都是各式各樣的珠花,瞧著十分喜人,除了珠花還有二支金簪子,她活到這麼大哪裡見過這麼華貴的物件兒,驚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裴昶然見她一副傻里傻氣的表情,更覺得渾身不自在,上前一步蓋上蓋子,淡道:“好了,好了,回去再看,一會兒叫你爹一起過來陪我用晚膳。”
過完年,就到了春天,時光簌簌地過去,裴昶然和珍珠父女倆在田莊待了一年有餘,這一年裡珍珠在這裡過得越來越自在,時不時東跑西跑的不見人影,袁寶山和眾人相處融洽,也漸漸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般。
只有裴昶然鬱結在心,這隔三岔五得來的都是些不好不壞的訊息。
皇上又給他的堂兄增派了一萬人馬,終於在關山堅守住了,可萬全都司卻徹底失守了,再也沒拿回來,兩邊人馬展開拉鋸戰,不停地送糧草上去,明明是個糟糕的局面,可京城裡的官員們喜上眉梢,覺得局面已經穩定了下來。
嚴一恆和同僚們持不同意見,數次提出讓他再次出山平定韃子都被壓了下來,如今稱得上好訊息的就是他可以回京了,回京去擔當都督指揮使,這可真是一個笑話,他明明是個堂堂正正的王爺,現在弄了一個正二品官給他,還要叫他上京謝恩!
這一年來,他和珍珠父女也培養出了情誼,可他這一走恐怕是不能帶著他們一起走的,既算不上他的親戚,也算不上他的貼身奴僕,跟著他去京城恐怕多有不自在,還不如留在田莊舒暢。
思來想去,他把父女倆叫了過來。
袁寶山私下裡也聽說了他要走,早在他救他回來的時候,他就從他的夢話中聽出來了,這位爺不是普通人,怕是早晚要走,只是他走了以後會如何安置他,難免讓他心中有些忐忑。
聽了傳話的小廝說了叫珍珠也一塊過去後,他越發想得多了,只是在珍珠面前強作鎮定,不敢顯露出絲毫的不安來。
珍珠也聽小紅說起了主人要離開田莊的事情,沿著那條又是冬日枝丫清冷的小道,一邊走一邊不時抬眼看她爹的臉色,只是沒看出半分端倪來,兩人都急著想知道事情的始末,腳下就都快了幾分。
走進廳間,只見裴昶然面色清冷,站在窗前盯著外頭一支含苞欲放的梅花瞧,那梅花上有零星的冰霜結在枝頭上,窗戶開啟,呼呼的冷風就不停地刮進來……
珍珠縮了縮脖子,今日她穿的不少,裡頭棉花夾襖都穿上了,外頭一件蛋清色的厚棉襖子,雙手還捲縮在袖筒裡,就算是這樣也被這屋裡冷颼颼的風颳得臉疼。
她上前幾步,輕輕推開他,道:“大哥,天氣這樣冷,還是把窗戶關上好,回頭好生生地凍出病來。”
“呯”一聲,窗子就被關嚴實了。
她又快走幾步,順手把門也關緊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