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漸漸跟不上了……長生訣的運轉速度也在變慢……
但春耕是那種無法直接將自己的難處說出來的人。當初他初入學院,無法融入學院中,被欺凌的時候,他就無法說出來。江小舟教他識字念書的時候,他是學得最慢的人,跟不上進度的時候他也無法說出來。後來江小舟建立問道宗,後山靈谷需要主人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其實做不到,但他也沒有說出來。
事實上,沒有說出來是對的。他最後還是學會了認字,還是成為了後山靈谷的主人。
做不到的事不用說出來,只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做到再也做不下去為止,就可以假裝一切都很正常。
春耕微微垂下頭,他輸送靈力的速度依舊穩定平和,旁人看不出一點勉強的樣子。
再堅持一下。
就像之前那樣。
再堅持一下……
乾涸的靈根傳來抽痛的感覺,春耕眼前一片重影,他安靜地守護著衝鋒陷陣者的生命,那些綠色的絲線以他為中心,不斷汲取著生命力。
再堅持一下……
春耕緩緩一頭栽下去,隨後他聽見周圍人的驚呼聲。
「春耕長老!」
「你怎麼了?!」
「春耕長老昏過去了!」
不,我還沒有,只要再努力一下,我就……
「去死吧!」這是於歡歡的聲音。
春耕心裡一緊,然而接下來的驚呼聲,不止是從他身邊傳來,而是更遠的地方。
彷彿來自於黑袍者那邊。
「那是什麼……」
「劍氣?」
「是誰?」
「救命!!!」
嘈雜的尖叫聲和求救聲瞬間將春耕從半昏迷狀態中驚醒,他猛地睜開眼,身體晃了晃,被周圍的人扶住。
春耕抬頭望去,看到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天空之上,漂浮著幽藍色的劍氣,它們如同遊曳在深海中的遊魚,閃著粼粼而細碎的光芒,呈現出一種迷離的斑駁之色。晶瑩閃亮的劍氣,被天空所包裹,如藏於藍色的玉髓之中,它們漂浮在空中,而後集體下潛,精準地刺進了每一個黑袍者的丹田之處,連血花都不曾濺起,被刺中者倒地不起,猶如陷入一場永久香甜的夢鄉。
就連夙雁都瞠目結舌:「……這是劍氣?」
這不像是劍氣,更像一場夢幻而溫柔的冰雨。
「師父來了。」春耕露出一個微笑,渾身無力地坐下來,他仰頭看著天空,目光之中逐漸充滿了痴迷而嚮往的神色:「這是師父的劍氣。」
大長老最是震怒,他轉過身去,看到的只有三個人。
一個白淨溫和的青年人,坐在輪椅上,手上沒有任何武器。他身後是一個非常高大的男人,腰間掛著一把極長的劍。而他身側,站著一個長相清俊,如清冷月色的年輕人,手拿著一把半長不短的劍,劍上有一顆黯淡的星。
這其中兩個人,他可是非常熟悉的。
「問道宗宗主。」大長老的視線緩緩轉移到另一人身上:「四星弟子,燕月。」
江小舟按住了江浸月拔劍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想救四方飛羽學院,光憑你們三人就夠嗎?」大長老冷笑一聲:「未免也太狂妄了!」
周岐推著江小舟的輪椅,搖頭道:「一個人就夠了,我只是……來吶喊助威的。小舟的弟弟呢,是來看你們笑話的。」
大長老面色陰沉。
「雖然我失憶了,不過,七星島似乎是非常厲害的地方啊。」周岐慢悠悠地說:「能親眼看到七星島的覆滅,嘖嘖,以後應該會成為我記憶中非常難得的一幕吧。」
「就憑你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