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唸了一句阿孃說的要跟妹妹親近關係,但看著李清月這個才從戰場上下來的威風樣子,總覺得自己像是在交代公務,想了想還是多補上了一句。
“我才不會貪墨你這匹馬呢。”李清月答道:“不過——還是謝謝啦。”
“那你還得再多謝我一件事。”
李弘拍了拍手,就見他後頭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抱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上頭盛放的是一件嶄新的盔甲。
“這是阿孃讓我幫忙找人趕製出來的盔甲,按照你之前的衣服放大了一點做的,應該還是合身的。阿孃說,將軍配好馬好衣,這才叫在長安風光過境。”
“那我沒有嗎?”一個聲音忽然橫空插了一句。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契苾明託著托盤的手頓時一抖,轉頭回道:“阿耶,都說了,這是皇后和太子給安定公主準備的,您跟著摻和什麼亂子啊。”
契苾何力朗聲一笑,“我還以為你小子沒看見你爹呢?我都盯著你看了半天了,結果你就盯著這盔甲了。怎麼,上面是鑲了金子?”
李清月將盔甲抖開,端詳了一番後答道:“您還別說,這上面真鑲金子了。”
比起她在百濟臨時改造出的盔甲,這一件確實要更為適合她。
她所說的鑲了金子,是因為在盔甲的兩肩處與後方披風相接的位置,正是兩抹赤金之色的紋樣,為這份威武之中增添了幾分貴氣。
好俊的一身鎧甲!
當李清月換上新盔甲、翻身上馬的那一刻,哪怕盔甲之下的面容稚氣,也依然能讓人窺見,她在海外戰場上,到底是何種揮斥方遒姿態。
李弘望著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妹妹,不知道為何有一瞬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母親指點政務之時的樣子。
但這種感覺僅像是一閃而過的錯覺。
大約……只是因為妹妹和母親長得確實相似。
李清月卻並未留意到他的恍神,已朝著同樣披掛上馬的蘇定方看去,“蘇將軍,我等起行?”
蘇定方應道:“起行!”
他們出發!
這場獻俘大會,彷彿正是要給龍朔元年畫上一個完美的尾聲。
比起彼時在洛陽為覆滅百濟而舉辦的典禮,長安的這一出也顯然要更為隆重。
而比起洛陽的天街,當長安城的朱雀大街成為這條將士凱旋的道路之時,簇擁在兩側的百姓也要多上不少。
冬日的寒風並
未阻擋住他們圍觀於此地的熱切心情。
軍樂齊鳴和六鋪街鼓齊作的聲音中,他們用憧憬而敬重的目光看向了這些大勝而回的將士,更是意外地看到,在其中還有那樣一個年輕的小將軍。
在這條貫穿長安南北的寬廣街道上,她和那位威名八方的邢國公並駕齊驅,並無前後之分。
而在後頭,正跟著那些精神抖擻的將士們,簇擁成了一支盡顯大國風範的兵馬。
誰也不會懷疑,她沒有資格統帥這樣的一路兵馬班師而回。
當她盔甲之下那雙英氣而沉穩的目光望向前方的時候,自有一番令人見之忘俗的風采。
不過,李清月大概也很難還有這個多餘的心情去揣度,當長安百姓看到她,看到她身後的女將之時,到底會是什麼想法。
她所有的心神都已經集中在了眼前。
這其實不是李清月第一次走上朱雀大街,卻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行在其上。
她只覺馬蹄踢踏間,周遭的一道道目光好像在將她託舉著向上,向前,甚至讓這條長長的朱雀大街都變短了好多。
又或者那僅僅是因為她在踏入長安城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何為歸心似箭。
只是一個呼吸,還是兩個呼吸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