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韶華陡然變色。
薛衡笑問:“世子難道不想見見自己的外甥麼?”
十七年前,巫楚聯姻,九州公主未到滄冥,便半途亡故,豈會留下血脈?眾人心中犯嘀咕的是,如若薛衡所言屬實,那九州公主必然早在出嫁之前,便已暗結珠胎。且不論名節,巫王只有兩子,分別為巫後和雲妃所出,另外一個孩子,又是何人?
殿外,內侍再次傳報王后駕到。
語未落,巫後輕衫薄衣、素面朝天,已經不顧侍衛阻攔,強行闖入了殿內。
巫後正是禁足期間,突然現身,難免令人措手不及。巫王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致。
行到殿中,她脫去簪環,容色端靜一如往昔:“王上,雲妃妹妹已經承擔了十六年的惡名,也該是真相大白的時候了。您把子彥關起來,其實是為了保護九州公主唯一的血脈不被傷害,不是嗎?”
南央、桓衝、季禮等人俱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巫王反而冷靜了下來。
西陵韶華忽然撲倒在地,激動異常:“王上,子彥公子,真的是阿語的孩子?”
巫王沉默的坐著,過了好久,終於緩緩點頭。
西陵韶華當即嚎啕大哭起來。
薛衡的聲音再次響起:“既然如此,王上,何不讓這位姑娘驗驗神女枝的真假。”
巫王沒有反對。桓蓴表示,她需要一碗血。
晏嬰立刻安排人去西苑取血,小半個時辰後,血就被端進了殿內。
桓蓴將血分為兩小碗,然後將兩個神女枝分別放進去。分完後,她命內侍吹滅殿內所有燈火。
黑暗中,左邊那枝神女枝,枝葉都散發著灼灼光華,正是薛衡獻上的那枝。而右邊那枝,則一團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答案不言而喻。薛衡鄭重請求巫王定下風國幽蘭公主和巫國子彥公子的婚事。
巫王負手而立,看不清神色,只有低沉卻擲地有聲的嗓音:“孤同意。”
待華燈重起,酒宴再開,一個紫袍公子悄悄溜進殿內,請求巫王賜婚,卻是文時候巫子玉。
右相桓衝聞言,一口酒嗆在口中,咳個不停。
不待巫王開口詢問,桓蓴便表明心意:“臣女此生,只願投身青史,絕不談嫁娶之事。”說到此處,她轉身望著末席:“敢問蘭臺令大人,蘭臺,可有我容身之地?”
南雋手中的酒杯晃了晃,濺出幾滴琥珀色液體。
片刻後,他唇邊盪開一抹笑意,吟道:“鐵筆多被紅顏誤,娥眉終有待嫁時。”
桓蓴冷冷一笑,決然離殿而去。
這場鬧劇,並沒有過多影響眾人的興致,只有文時候巫子玉頗是抑鬱,不知何時和風止雲湊到了一起悶頭飲酒。
次日一早,宮中便發生了兩件大事。
頭一件,章臺宮的女官隱梅姑姑主動到垂文殿俯首認罪,攬下了所有罪名,請求巫王還巫後清白。
第二件,也是轟動整個巫國的一件事,巫王正式下詔,解除對巫子彥的囚禁,正式恢復其公子身份,擇日與風國幽蘭公主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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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措不及手
幽蘭因腹間刀傷的緣故,速度慢了許多,日暮時,才進入浮屠嶺。
事先約定的地方,已無九辰的蹤影。那隻蘭壎,卻被遺落在了地上。
幽蘭心一沉,失力得靠著石壁坐下,一瞬間,只覺心如死灰。生平第一次,她想卸下所有的防衛和堅強,在這不知名的山坳間,放聲大哭。
夜漸深,月初上,風微涼。她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抱膝坐著,直到空氣中,忽然傳出纏鬥擊刃之聲。
幽蘭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