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跳:“你的意思是,利用神女枝,引出離恨天?”
季宣沒有否認,道:“也許,這不是唯一的辦法,但這是最好的辦法。若神女枝有異動,西陵韶華被困驛館,離恨天必會有所行動。王上撒出的餌,便能用了。”
這一次,季禮真正沉默了。若想利用神女枝引出離恨天,必然要打通世子府這一關節,而巫國國法,決不允許外臣擅自結交王族,尤其是肩負儲君之責的世子,無論這種“結交”的方式和目的是什麼。
歷代國法亦定:世子滿二十歲、行冠禮之前,只能修身習禮,由巫王指定的太傅傳授文學武功,不得參與任何朝政,也不得結交任何臣子。若有違背,輕則禁足,重則廢黜。
季宣心如明鏡,自然明白老父的顧慮,他沉吟了會兒,忽然道:“依據祖制,世子只有行過冠禮,才能離宮開府。可本朝,世子不足十歲,王上便為其開門立府,已是破例。此後,王上還三顧歸藏山,請出避世多年的鴻蒙大儒扶桑子和姑浮子,到世子府教授世子課業,更是開先河之舉。可見,王上並非因循守舊之人,當能理解臣子們不得已時的權宜之計。”
“愚見!”季禮氣得麵皮紅漲:“這麼多年,除了扶桑子和姑浮子,你還聽說哪個大臣踏進過世子府的大門,別說大門,就是世子府外三尺之地,也是人人避之不及。昌平六年,司禮大夫王匡只託人往裡面送了盒世子愛吃的糕點,便被王上下令當庭杖斃。此後,百官噤若寒蟬,再無人敢觸此逆鱗!更何況,你又可曾聽說世子私自結交過哪個大臣?”
“哐!”書閣的門被毫無預料的推開,柔福長公主端然立於門外,笑道:“父親消氣,莫氣壞了身子。巫國國法不允許外臣結交世子,總不能阻止姑母去看望侄兒罷?”
“柔福……你?”季宣先是驚,然後是嘆,最後,是憐。
長袖善舞的柔福長公主,常出入各種宴會,與許多臣婦交好。然而,自嫁入侯府,柔福長公主便拒絕參加任何宮宴,原因很簡單――宮中宴會,永遠少不了巫後。沒有人知道這位王姬與巫後之間有何恩怨,縱使是公主最親密的丈夫,季宣也不曾過問。也因為這個緣由,多年來,東陽侯府與章臺宮、世子府毫無任何交集。
柔福長公主走入閣內,面色出奇的和婉:“神女枝關係重大,王上不可能將其置於一座空府之中。柔福從宮中得到確切訊息,兩日前,世子殿下已經返回府中養病了。於情於理,我這個姑母都應該去探視的。”
季禮聞言,渾身一震,急道:“戍衛營皆忙著追查離恨天,世子府根本毫無設防,世子為何要在此時返府?”
長公主卻平靜笑道:“也許,王上的心思,與父親是相同的。現在,只差柔福這個說客了。”
這日午後,柔福長公主的車駕便停在了世子府前。長公主突然駕臨,實屬奇事,這讓孟梁很是措手不及。他忙讓碧城掃灑門徑,恭謹的將長公主迎入府內,行禮問安。
宮中皆知,因與巫後交惡的原因,柔福長公主待世子,也甚是疏離冷淡。比如,每逢年節,長公主都會準備很多禮物送給子侄們,連內侍僕婢們都有份,卻獨獨沒有世子的;巫王也時常會有意設一些沒有巫後參加的家宴,宴會上,長公主總能優雅的喝下晚輩們的敬上的美酒,卻從未接過世子的杯盞。姑侄形同陌路,也難怪孟梁如此反應。
長公主環顧四周,見偌大的府邸,再無其餘人影,正覺異樣,一個黑袍少年從裡面的書閣轉了出來,到她面前,撩袍跪落:“子沂見過姑母。”
長公主大驚,忙親自扶起對面的少年,正色道:“哪有一國世子向一國長公主行如此大禮的,真是不知輕重。”說完,她命其餘人都退下。
九辰早就猜出她的來意,只說了句“姑母稍待”,便起身進了書閣。片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