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第九十八顆石子。自那夜險些被九辰一支暗箭擦著脖子,他便立志要練好這門絕活。
可惜,那石子還沒擦著鳥兒的翅膀,便被鳥兒輕巧的躲過。似乎為了示威一般,那鳥兒衝他嘰嘰喳喳亂叫一通,才拍著翅膀歡快飛走。
青嵐齜牙咧嘴,衝那鳥兒做了個鬼臉,習慣性的往身後瞥了一眼。
在劍北,本應是天寒地凍的季節,連岐水那樣的大河都結了冰,此處山坳間,卻有一股活泉,輕柔的流淌著,與周遭光禿禿的大山分外不搭。水面騰著白煙,散發著溼潤氣息,想來是一處天然形成的溫泉。許是受溫泉滋潤的緣故,山坳間的樹木都還是青碧之色,鬱郁森森,生機盎然。
泉水旁邊的石頭上,端坐著一個黑袍少年,面如美玉,神色從容,一雙黯淡的黑眸在氤氳水汽的滋潤下,緩緩染上一層朦朧水色,依稀還如昔日那般明亮。石頭旁邊,一個素衣少女正掬了把清水,沾溼手中玉梳,耐心的替那少年梳理肩後的烏髮。
遙遙望去,恍若神仙眷侶。
青嵐暗暗撇嘴,這麼刁鑽的地方,也虧得他們能找到。不過,洗個頭梳個頭都要花這麼大半天時間,會不會時間忒久了點?
正想著,遠處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卻是季劍穿著件束袖白袍,策馬從上面山道奔了過來。
因為新兵營那樁舊怨,青嵐向來和季劍犯衝,兩眼一翻,權當做沒看見,季劍已翻身下馬,徒步朝溫泉這邊走來。
自從整理完那份朱簡,九辰彷彿再無牽掛,不僅把所有軍務都交給穆寒等人處理,連來往情報也不再插手過問。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獨自悶在帳中,只偶爾會讓青嵐扶他在帳外透透氣,直到某日傍晚,幽蘭自風國歸來,他才終於肯走出帥帳,徹日在山林間流連。
季劍怔怔望著泉水旁一對璧人,不知不覺,已紅了眼眶。早在看到那份朱簡時,他便明白了一切。他知道,昔日那個曾與他縱馬長歌、立下劍指九州誓言的少年,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日他縱聲大哭,不僅是因為悲痛,更因為愧疚和自責。他驀然發現,他們相交數年,九辰似乎對他甚至整個季氏的一切都明察秋毫,他卻根本不瞭解九辰的一切。因為那層身份,他始終無法放下芥蒂,去問一問他當年為何要冒名從軍、投入季氏麾下?聽聞帝王之家最是無情,他幼時過得又如何?為何短短數月,他身體狀況會變得如此之差?他雙目失明,究竟又是因為什麼?巫王是否知道這一切?若知道,為何還會狠心派他出徵?朝堂中關於易儲的傳言,到底有幾分可信?
作為他的好兄弟,他的一切,他都無從回答,他甚至不曾到他的府邸去做過客、瞧一瞧他時常提起的那些奇關異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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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 163 章
幽蘭遙遙望見季劍過來, 立刻笑著衝他招了招手, 示意他過去。清晨明媚的陽光隨著她指間水珠躍躍跳動, 和她皎然如月的臉龐交相輝映, 只有一種不言而喻之美。
季劍深吸了口氣, 壓下雜緒, 等繞至溫泉旁邊時, 面上已恢復往日的隨性。
他隨意揀了塊石頭坐下, 環顧四周, 揶揄道:“我說你這些日子怎麼都不捨得回營帳,原來是尋到了這麼一個好地方,和佳人幽會來了。”
九辰略一挑眉:“我怎麼聽說, 那夜攻打壁亭時,有個姑娘冒死救了你一命,現在還躺在你的帥帳裡, 不知可醒了?”
幽蘭依舊不緊不慢的梳著手中一縷烏髮, 接茬接得極快:“不止如此。聽說, 季侯爺日夜守在那姑娘身邊,只恨不得代佳人受盡所有苦楚。”
他兩人一唱一和, 極有默契, 季劍不由耳根發熱,故作惱怒道:“好啊,我還沒拷問你們,你們倒來奚落我。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