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廢了一雙腿腳。按守護神樹的巫師所言,這法子最多能維繫兩載,待神木再次開裂,必須以鳳神之血滋養,神樹方有復活之望,否則,便會徹底斷絕靈氣枯死。
兩載時光轉眼將至,楚王抵達巫山的當夜,巫師便悄悄來報,神樹的樹幹上,再次出現了極細小的裂紋,並有日益擴大的趨勢。
楚王揮退巫師,在帳中默坐半晌,問叔陽:“辰兒呢?”
叔陽稟道:“曲統領和小郡王帶殿下去看神樹了。”
神女樹被燒燬後,巫山陽面從山頂至半山腰處,皆淪為焦土。許是失了靈氣滋養,這十多年來,這面山體竟是寸草不生,走獸不行,入目皆是荒草石礫,十分淒涼。
許是那段記憶太過慘烈,而心中執念又深,照汐無事時,便會親自守在神木旁,或面南遠望,或淺酌一壺。他甚至比楚王更渴望著枯枝復綠、神樹復活的那一日,這種渴望如種子一樣,在他心底生根發芽,並迅速長成了參天大樹,恨不能破膛而出。
多少年前,他仰之慕之、敬若神明的那個女子,便是風姿綽約的站在蔓延百里的神木下,如這般眺望遠方,彷彿那遠方有屬於她的希冀和夢想。
如果,當初他戰勝內心的懦弱逃避,親自送她出嫁,後來的種種不幸,也許便不會發生。
照汐立在遠處,失神的望著夕陽下獨立在山崖邊的少年背影,看他袍角隨風獵獵飛舞,漸漸與落日血紅色的光芒融為一體。
青嵐無聊的坐在地上,口中習慣性叼著根稻草,撿著石子練習從九辰那兒學的幾套陣法。推演完一套,輕抬眼角,見九辰依舊木雕一般站在那兒,緊抿嘴角望著遠方,不由奇怪,這傢伙眼睛分明看不見,究竟能看到個啥。
這時,照汐抬步走了過來。
青嵐一嚇,一骨碌從地上跳了起來,老實的站好,便聽照汐滿臉談笑的道:“傍晚風大,不如屬下送殿下回大帳休息?”
青嵐深表贊同。
九辰轉過身,神色如常,眸光不驚,只唇角抿的更緊了。
“我想再摸一摸那棵樹。”他道。
方才剛摸到那粗糲焦黑的樹幹時,便如觸控到那張青木弓一樣,他心頭無端湧起一股濃烈的悲傷,很難受,堵得他血脈激盪,幾乎喘不過氣來。
所以,他站在風口最大的山崖上,迎風而立,試圖消解胸中這股意緒。
照汐應下,正欲伸手相扶,卻見那少年已循著記憶自己走了過去。這處山崖凹凸不平,堆滿嶙峋怪石,九辰卻如履平地,只腳步略遲緩。
夕陽映照下,原本焦黑的神女樹樹幹上亦鍍了一層異樣光華,幾枝徹底枯敗的枝幹,掛滿碎金,在風中簌簌搖擺。同方才不同,靠近樹幹十步之內時,九辰便清晰的感受到,渾身血液都不受控制的翻湧衝撞起來,一股無形的詭譎力量,以神木為中心,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吸著他往內走。越是靠近,這股力量越是難以阻擋。
靠近五步之內時,他額上漸漸冒出熱汗,背上如負千鈞重物,腳底也如同粘了膠一般,和那股力量對抗著,像是被困在沙漠裡的旅人。
九辰吃力的拖著雙足,繼續朝前走去。
“一、二、三……五”
他在心裡默默數著步子,然後慢慢的伸出左手,覆到焦黑粗糲的樹幹上,仔細摩挲著印在掌心的樹木紋理和一道細小裂紋。
後背一輕,那股巨力驟然消失,耳邊復傳來嗚嗚的風聲。而一絲絲輕柔舒緩的暖流,則漸漸由樹幹裂縫傳入掌心,再有掌心傳遞到他全身。
這力量溫柔至極,彷彿三月的春風,又彷彿母親的手掌,輕輕撫摸著他疲憊至極的身心,隔絕了一切紛擾和喧囂。九辰不由想起,在巫王宮,他數次在死亡邊緣掙扎時,溺入溫暖的水裡,那種迴歸母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