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練你一個,孤有的是時間和手段,便不信磨不掉你這身狂傲難馴之氣。”
巫王啟即位後,雖尚武治,但卻延續了先王休養生息之策,厲行節儉,輕徭薄賦,簡法減刑,深得民心。受此影響,巫國內廷刑罰也極其簡單,刑杖一類,依照輕重長短,只分三種規格。其中,輕杖乃竹木所制,材質輕薄,普通杖為荊條編制,韌性較佳,亦稱“荊杖”,重杖則為紅木所制,沉重堅硬,數杖便可見血,殺傷力最大。
平日內廷但有責罰,基本上都是傳竹杖,既能起到懲戒之效,又不傷筋動骨。只有少數犯了大錯的宮婢內侍,才會被施以荊杖,厲行捶楚。
因此,當內廷司刑官庾庚聽聞巫王要傳重杖之時,立時嚇了一跳,忙畢恭畢敬請教晏嬰,道:“敢問總管大人,王上確定要傳「重杖」麼?這……如此重刑,多年未曾動用過了,可是有人犯了什麼欺君重罪?”
晏嬰本就心情壞到極致,聽了這話,立刻狠狠剜他一眼,目光森寒的掃視一圈,道:“呆會兒過去,都給我變成聾子瞎子。除了王上命令,不該看的,不該聽的,一樣兒不許多看,一樣兒不許多聽。若有人走漏了一星半點的風聲,休怪我晏嬰手狠。”
內廷總管晏嬰八面玲瓏,最善於逢迎周旋,平日裡總是一副笑態可掬的模樣,從不輕易露出七情六緒。庾庚見他如此形容,愈加覺得今夜事態不同尋常,連忙命手下人準備一應東西,隨晏嬰向垂文殿趕去。
不過,揣著滿腹疑團,縱是做足了準備,當庾庚看到垂文殿內跪著的黑袍少年時,亦是心頭震驚,萬千不解頓時煙消雲散。
他們巫國王上雖馳騁沙場多年,卻姿容清俊,溫文儒雅,為世子時便位列九州三大美男子之首,又兼文武雙全,禮賢下士,是出了名的儒王。整個巫王宮的人都知曉,王上雖然君威赫赫,不怒自威,骨子裡存了軍人的豪邁疏闊,卻休休有容,溫和從諫,從不苛責臣下。
不過,作為內廷司刑官,庾庚卻有幸見識過巫王的鐵腕手段。至少,他們的王上,對他們那位小世子殿下的狠,便讓他見識了很多年,且記憶深刻,平生難忘。也正因此事,庾庚才真正明白,王宮內流傳的關於王上當年鐵血治軍的故事的確有跡可循,並非荒唐杜撰。當然,庾庚也判斷不出,知道這樣一個秘密,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早有青衣內侍在殿內各處掌了燭火。巫王如往常一般批閱滿案奏疏摺子,燭火映照下,側臉模糊不清。
庾庚隨晏嬰行過大禮,指揮著下屬們將刑凳刑杖擺設完畢,便屏息立在殿側,等待巫王命令,大氣不敢亂出。
巫王抬首淡淡掃了一眼,道:“全杖,照實打,不計數。”說罷,又加了句:“若敢墮怠放水,孤決不輕饒。”
所謂全杖,便是行杖時,受刑人背、腿、臀三處同時受杖。按照規矩,左右兩人負責一處杖,共需六名內侍舉杖行刑。
這已是杖刑中最嚴苛的打法,庾庚聽得眉心一跳,暗自慶幸帶足了人杖數目,忐忑遵令,對九辰道了聲:“殿下,得罪了。”便吩咐兩個內侍:“替殿下寬衣。”
九辰冷冰冰的道:“我自己來。”便卸下弓箭,利落的脫去外袍,扔到一側,起身伏到刑凳上,道:“動作快點,開始。”
晏嬰慌忙替他撿起袍子,從懷中取出一塊素淨的帕子,遞過去道:“殿下將它咬住,實在疼得厲害了,也不至於傷了自己。”
九辰別過頭,將臉貼在臂上,不耐煩道:“拿走,我不需要。”
晏嬰看他難得露出幾分孩子心氣,一時觸動心事,雙目禁不住渾濁起來。
庾庚低聲吩咐了幾句,才讓六名行刑內侍分作兩撥,立在刑凳兩側,準備行杖。
巫王沒有任何動靜,九辰瞥著庾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