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只能入帳請示季禮的意思,季禮聽罷,哼道:“別管他們,讓他們自己緩過來再進帳仔細彙報壁亭的事。”說罷,瞅著季宣臉色,道:“現在不是心疼的時候,若再不殺殺他們的銳氣,日後,指不定他們再惹出什麼禍事。”
季宣一直緊繃的面部這才鬆弛了些,道:“末將只是擔心,王上那邊會有雷霆之怒。君心難測,雖然他們奪下壁亭,但無視王命,烈雲騎、黑雲騎首當其衝,犯了主君大忌,若劍兒有個三長兩短,末將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季禮虎目含痛,道:“你以為,若王上降罪,烈雲黑雲兩騎能承擔得起麼?我季禮才是三軍統帥,他們只是我的部下,在王上眼中,這都是我季禮之過,季氏滿門,哪裡還會有幸存之說!”
季宣心中抑鬱,道:“末將在想,要不要先給南相修書一封?畢竟——”
不等季宣說完,季禮便斷然否決道:“不可,如此,不吝於火上澆油。南相是個明白人,他知道應該怎麼做。”
正午時分,陽光正暖,季劍緩過氣來,撐著地面起身,看到一旁的九辰已經端端正正跪直了身體,忙道:“阿辰,你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
九辰轉過頭,唇無血色,道:“一刻之前。”
帳中,傳來季禮中氣十足的聲音:“滾進來回話!”
兩人對視一眼,便費力起身,到帳內跪下,齊聲道:“末將參見侯爺。”
季禮也不與他們繞彎子,踢案而起,道:“說!這是誰的主意?!”
“是末將的主意!”兩人異口同聲,配合的天衣無縫,說完後,不由相互瞪了一眼。
季禮眼睛瞪得更圓更大,簡直要火氣沖天,待狠狠剜了眼兩個少年,方才指著右邊那個,道:“九辰,你說,這是誰的主意?”
九辰面不改色,道:“回侯爺,是末將的主意,少將軍是聽了末將的話才同意攻打壁亭。為了防止侯爺起疑,末將還傷了斥候坐騎,末將願承擔所有罪責。”
季禮眼睛一眯,道:“斥候若按時覆命,本侯何來疑心?”
九辰毫不畏避,道:“那是因為,末將聽完密令,心生怨懟,對斥候出言不遜,還大打出手。末將害怕,侯爺會因此察覺出異樣,才用箭射傷斥候馬腿。”
季禮冷笑,陡然喝道:“好一個‘出言不遜,大打出手’!九辰將軍要不要本侯將那斥候找來對質?!”
季劍再也憋不住,道:“爺爺,你別為難阿辰了,我說,其實與斥候大打出手的人是我,阿辰為了替我掩飾,才出手傷了那馬。”
“住口!”季禮怒道:“軍中無父子,誰是你爺爺!違抗君命,是謀逆的大罪,季氏滿門忠烈,三朝英名,都要毀在你這個逆子手裡了,你可知罪?”
季劍被問的啞口無言,緊抿嘴角,倔強的盯著地面。
一直沉默的九辰突然開口,道:“侯爺,違抗君命是真,但是,末將自認無錯。”
季禮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滿是震驚的盯著那黑衣少年,道:“你再說一遍。”
九辰眸色異常堅執,道:“奪下壁亭,末將無錯,就算到了王上面前,末將依然是這句話。至於理由,侯爺心裡清楚,王上心裡更清楚,既然箭在弦上,為何不發?”
季禮神色忽然疲憊下來,頹然嘆了口氣,道:“我已上書王上,請求降罪,過幾日,王命便會傳到月城。今夜,馬彪會帶兵去駐守壁亭,替回烈雲騎與黑雲騎。我累了,你們下去吧。”
昌平十二年六月十八,夜,巫國大敗風國於劍北壁亭,自此,烏嶺歸巫國。訊息傳到王都,舉國歡呼,唯有左丞相南央深夜入宮,於垂文殿大罵東陽侯,數其擅自用兵之過,請求巫王重處,巫王撫之。六月十九,東陽侯季禮撤兵回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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