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君上的處境,也是岌岌可危。
年輕的破虜營將軍顧方一邊催馬疾行,帶著精銳騎兵去追巫王,一面命巫軍連夜拔營起寨,往南五里,陳兵闕關之外,保護巫王。
今夜的闕關,格外清冷肅殺。長空一輪明月,鋪灑下滿地清輝,沿曠野蔓延而去,像一條長長的銀帶,橫亙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
原本廢棄的三丈雀臺,每隔五步,便亮著一團松火,遙遙望去,如無數天燈,點綴在天與地之間,讓這座昔日的點將臺重又煥發出些許威赫神儀。
而雀臺之上,那座如月般被拱衛在最高處的涼亭――昔日的觀戰亭,則是今夜約定的會談地點。因涼亭四周圍了草簾,外人根本無從窺探其中情形,只依稀能辨出幾條晃動的影子,想來是巡邏的楚兵。
眼看闕關已在眼前,巫王卻突然勒馬停韁,望了眼空中那輪明月問道:“今日可是十五?”
子彥亦仰首望著雀臺上跳躍的火光,道:“父王英明。每月十五,楚人都會點燈祈福,禱告神靈,希望闔家團圓,兒孫諸事順遂。”
語罷,他輕輕闔上雙目,清秀的臉龐上,浮現出虔誠之色。
“團圓……”巫王冷硬的側顏上,露出些許柔色,復催馬揚鞭,朝關內奔去。
熊暉已按劍在關內等候。身後,是全副武裝、肅然陳列的楚兵。
見巫王入關,熊暉親迎至關門,於馬前行禮問安。
巫王顯然沒心思與他在這些虛禮上浪費時間,翻身下馬後,便直入正題,問:“子沂在何處?”
熊暉往巫王身後掃了眼,微微訝然。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巫啟急於赴約,竟然只帶了這點隨從,連大軍都撇在了後面。早知如此,他便該設下埋伏,直接擒住巫啟,巫軍自然不戰而敗。可惜,此時錯失良機,若再輕舉妄動,只怕會弄巧成拙。
如此想著,抱拳道:“小殿下已在雀臺相候。只是――”
他頓了頓,有些為難的道:“小殿下說,休戰之事,他想和貴國的子彥公子談。”
巫王神色一僵,不由側首看了眼身後同樣神色僵硬的子彥。隨行的兩員威虎軍大將更是面面相覷,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
子彥上前一步,垂手道:“父王,不如讓兒臣去――”
“你閉嘴!”
巫王咬牙打斷,抬起頭,雙目微微顫動的盯著雀臺上那座孤聳的觀戰亭,默了一息,竟是拔出青龍劍,直接越過熊暉,大步流星的朝臺上而去。
熊暉哪裡敢讓人阻攔,只急得跺腳追了上去,子彥怔忡片刻,才恢復常色,和另外兩名大將跟了上去。
沿著雀臺而上,五步一崗,全部都有楚兵把守。見巫王獨自一人,挾劍而來,這些楚兵個個怒目圓睜,神色一凜,不自覺的將手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行至半途,巫王看到有人一襲青衫、蕭然獨立在雀臺殘破的石牆上,登時雙目一縮,頓住腳步。
離恨天聞聲回頭,面若寒霜,目含警告。兩人目光交錯的剎那,殺氣畢現,手中同時掠起青色劍芒,一息功夫後,又各自移開。
巫王握緊嗡嗡錚鳴的青龍劍,強壓住心頭的不甘和恨意,越過離恨天,直奔最高處的觀戰亭。等真的走到了亭外,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駐足許久,才有勇氣伸出手,觸上掛在亭側的那層草簾。這雙握韁提劍、提筆決斷國事時從未顫抖過的寬厚手掌,此刻,卻禁不住的顫抖起來。
風自曠野穿過,捲動著草蓆,似在嘆息。
“是兄長麼?”當他雙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草簾邊緣時,亭內,突然傳出了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少年聲音。
巫王渾身一僵,眼眶倏地溼了,喉嚨也酸脹的發不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