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城下黑壓壓的巫軍,緩緩從內開啟,發出沉重的吱呀聲。
子彥死盯著馬腿上的那隻滴血的箭,眉峰陡然銳利起來。
這樣刁鑽的箭術,絕非普通士兵可以做到,更遑論巫子玉手下那群草包。
忽得,他似是想起了什麼,渾身一震,猛地抬起頭,朝城門樓望去。
同樣朝那個方向望去的,還有喉頭髮熱、心跳如鼓的巫王。
天已經大亮,朝陽躍至半空,炙熱的燃燒著光芒,整座越女關都沐浴在一片金色之中,自有一種慷慨悲歌的壯烈之美。
此刻,這耀目的金色之中,卻站著一個彎弓搭箭的少年,通身隱在寬大的黑色斗篷裡,只露著半邊蒼白的臉龐和一雙黑如墨玉的眼睛。
那少年一箭得手,城樓上的護靈軍將士立刻歡呼:“風神歸來,長靈不滅!”
巫王呼吸一滯,一顆心彷彿被無形的手攥住一般,先是漏了幾拍,繼而驟然緊縮,幾乎隨時可能崩裂。
不知不覺,他掌心已沁滿冷汗,急速跳動的心,幾欲破膛而出。
沙場之上,三軍對決,他第一次如此的緊張,緊張的口乾舌燥,幾乎不敢呼吸。冷風從喉間貫入,摩擦著喉管,又幹又癢。
他一動不動的盯著遠處的城門樓上,鼻尖一酸,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這場景何其熟悉,又何其陌生。
兩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清晨,朝陽初升,整個威虎軍駐地都沐浴在耀目的金色之中。他以一個君父的身份做出承諾:“到時,孤讓你做死士營的統帥。”
即使沒有轉身,他也從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戛然而止的小動作裡,感受到了屬於那個年紀的喜悅與張揚,甚至是力量。
但此刻,那個少年,卻安靜沉寂的如同一潭死水,再沒有一絲外露的桀驁與張揚。
將士們都在歡呼,他卻只是隨意卸掉弓箭,雙眸冰冷的望著遠方某處,曾經點漆般明亮的黑眸,黑洞洞的,幽深,不可見底。
熊暉親自帶人將一面繪有“辰”字的青木大旗豎在了城門樓最高處,拔出劍,振臂呼道:“鳳神歸來!鳳神歸來!”
關上楚軍備受鼓舞,士氣大增,紛紛跟著搖旗吶喊。
見城門開啟,巫子玉大喜過望,手忙腳亂的捲起燒得半焦的頭顱,丟了火杖,便往城內奔去。誰知,他剛調轉馬頭,迎面便射來一陣密密麻麻的冷箭。
巫子玉大叫一聲,復掉馬欲往城外奔去,扭頭一看,城門不知何時已緩緩閉上。他這才知道上了當,奮力逃了一段路,終究還是和部將一起被亂箭射死在了馬下。
斷氣時,他雙目圓睜,懷中緊緊抱著那顆燒焦的頭顱。郡尉帶兵過來,欲奪回巫商首級,怎奈巫子玉抱得太緊,他們根本無從下手,無奈之下,只得連屍體一起抬到了楚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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