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世上,最想摧毀神女樹的,不是旁人,正是我的妹妹、你的母親――阿語。”
末了,西陵韶華忽然說了這麼兩句。在九辰腦海中始終盤桓不去。
楚國的春夜,還是有些寒峭的。躺在榻上,他忽冷忽熱,冷汗透衣,感覺好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一直到天矇矇亮,這種難受勁兒都沒能舒緩。
次日一早,在九歌殿用完早膳,楚王便命人收拾行囊,親自送九辰去駐紮在巫山之上的威虎軍駐地。
楚王宮巍峨宏偉的正門樓外,百官已列隊恭候,六匹駿馬拉著一輛奢華的青蓋馬車,停在正中空地上,百餘名護靈軍將士攜弓帶劍,手執旌旗,緊緊的護在馬車兩側,軍容肅穆。
宮門緩緩開啟,楚王坐在輪椅裡,眉目威嚴,精神矍鑠。百官和將士們依次跪落,高升呼拜。楚王一笑,牽起身旁少年的手,在典雅悠揚的樂聲中,登上馬車。
百官們又是一陣叩拜讚頌。將士們則翻身上馬,手中旌旗一展,簇擁著馬車,朝寰州城外迤邐行去。
從宮門到城門口,沿途擠滿百姓,紛紛跪在道路兩旁,為楚王和鳳神血脈送行。
幾乎同時,巫商也離開驛館,騎著匹快馬,朝宮門方向奔去。手中,捏著昨夜僕從送來的那封信。
“明日辰時二刻,子蘭殿掃灑以待,期與王兄盡釋前嫌,共謀大事。子沂留。”
信紙上,只有寥寥一行字,卻令巫商心潮翻湧,無法平靜。
他離開巫國時,當年那件驚天真相剛剛被揭露,九辰已然“戰死”在劍北。這一路奔襲,他並不知後面發生的曲折。因而,乍聞九辰尚在世的訊息,他又驚又喜,可細思這封信的內容,他又憂慮重重。
九辰既然住在楚王宮中,多半楚王已知當年真相,那他在信中提到的“共謀大事”,又是指什麼?難不成,這孩子也對阿啟心生怨恨,和玉兒一樣被楚王利用,要舉兵攻打巫國?
他必須問清楚,極力阻止此事,不能讓兩個孩子身陷險境。
因而今日一大早,他便戴上面具,換上一身巫子玉常穿的紫色衣袍,趕來楚王宮,代替子玉和九辰見面。
宮門外,果然已有內侍在等候。
見文時侯今日戴了面具,雖有些奇怪,可這身衣袍確實是文時侯之物,便也沒多做懷疑,引著巫商朝宮裡行去。
畢竟,誰會閒著沒事冒充一個落難至此的巫國侯爺。
昨夜負氣而走,在花樓廝混了一夜,巫子玉早上才回到驛館。
他不得不承認,在面對巫商時,雖有隔閡和怨恨,可他總是忍不住耍些小孩子脾氣。
也許潛意識裡,他還是認這個父親的……?巫子玉自嘲一聲,正頭疼欲裂的想如何把巫商打發走,不讓他懷了自己的好事,驛丞已如往常般迎了上來,不似往常熱情,反而驚訝的問:“貴人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巫子玉聽得雲裡霧裡,也懶得跟他計較,含糊應了聲,便舉步朝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