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辰微微一笑,道:“方才,我誤將野貓認作了刺客,驚擾了大統領及眾位兄弟,實在抱歉。”
獨孤信聽得一愣,不由蹙眉,他向來自視目力極佳,方才,明明是一道人影掠過半空,怎麼可能是隻野貓?
九辰看他的樣子,挑眉道:“大統領是在懷疑子沂的話麼?”
獨孤信惶恐道:“屬下不敢。”
九辰滿意點頭,道:“夜黑風高,大統領不小心看走了眼,也屬正常。若因為這點子虛烏有的小事驚動了王上王后,讓整個內廷人心惶惶,你我可都擔待不起。”
獨孤信垂首抱拳,道:“屬下知錯,謝殿下提點。”
他話音方落,正要揮手命眾侍衛撤去,忽聽一聲淒厲的嗓音驟然劃破沉沉暗夜,慘絕瘮人。
九辰辨出這慘呼聲起自東南方向,臉色刷得慘白,點足便飛掠而去。
獨孤信留下一隊侍衛原地看守,便帶領其餘人迅速奔向出事方向。
章臺宮外,一群內侍宮婢挑著燈籠將周遭照得通明,巫後容華端靜,風髻霧鬢,身著碧霞雲絲織錦披風,正由隱梅扶著,緩緩步下石階。
九辰一路施展輕功趕至章臺宮,見巫後無事,才長鬆了口氣,上前幾步,撩袍跪於巫後跟前,道:“兒臣叩見母后。”
巫後掃了他一眼,秀眉微微顰起,道:“宮門已經下鑰,你怎麼還在宮中?”
九辰道:“兒臣方才聽到此處傳出慘呼聲,實在放心不下母后安危,才折了回來。”
巫後聞言,花容起怒,疾言斥道:“混賬!身為世子,你難道不知百官各有職司的道理麼?本宮的安危,自有內廷戍衛軍來管,何須你來操心?!
九辰垂眸,道:“兒臣知錯。”
巫後再也不看他一眼,徑自帶人向前走去。
片刻後,九辰默然起身,迅速跟了過去。
出事的地方是章臺宮東南處的一座名為棲霞宮的冷殿,荒蕪已久。
負責看守此宮的三個內侍,無一倖免,兩個橫死枯井邊,一個死於殿內。
獨孤信正帶人檢查屍體,見到巫後鳳駕親至,忙迎了上去,單膝跪地,道:“屬下見過王后娘娘。”
巫後命他起身,邊走便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獨孤信連忙緊隨著,微微側身擋住前路,道:“娘娘,這裡面不乾淨,屬下斗膽請王后娘娘回駕。”
巫後頓住腳步,婉麗容顏上浮起一抹驕傲笑意,道:“本宮領兵征戰沙場時,你不過一個黃毛小子,這點髒東西,我們風國女兒還不放在眼裡。”
獨孤信訕訕挪開,引著巫後到枯井邊上,命侍衛們閃開,露出那兩具屍體。
荒草叢中,那兩名內侍均是雙目緊閉,神色安然,絲毫沒有痛苦之態,連所穿宮服都是整整齊齊,渾身上下,並無血色傷痕。
九辰擠到前面,張目望去,才發現,那兩名內侍的心口之處,均被刺入一枝綻開的青菊,青菊之上,則隱隱綴著幾點妖豔紅色。
巫後看到那兩枝青菊的一瞬間,驀地踉蹌了數步,容色煞白如雪。
隱梅及時扶住了她,在她耳畔柔聲道:“公主,請保重鳳體。”
此時,棲霞宮外,內侍尖聲傳報:“王上駕到!”
巫後悚然一驚,脫開隱梅攙扶,迅速恢復淡佇神色。
巫王疾步如風,已經帶著晏嬰並數名內侍進到裡面,他擺擺手,示意眾人不必行禮,只將獨孤信招到跟前,聽他匯稟情況。
獨孤信簡單說了來龍去脈,巫王淡淡聽過,走至井邊,黑沉無底的雙目掃過那兩枝青菊時,猛然一縮。
晏嬰感受到巫王寬厚的大手顫得厲害,一時也又驚又疑,嚇得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