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方亮,整個威虎軍駐地尚籠罩在一層輕薄的霧氣之中。
王帳外,跪著一個灰衫男子,看模樣,不似武夫,倒是個麵皮細淨的中年文士,想必是軍中掌簿之類。
匆匆趕來的王使瞧了那人一眼,略感困惑,待步至王帳,立刻被帳內的情形驚住了。
巫王面色鐵青的坐在長案後面,目中陰雲翻滾,顯然壓著怒氣。
帳中,一個白衣少年,只著了件單衣,恭敬的斂袖跪著,額角,磕破了一層皮,正蜿蜒流著血跡。少年前面的空地上,躺著一方硯臺,濺了滿地的墨色。
王使行過禮,並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他試圖緩解一下氣氛,便笑道:“晨起宜靜,王上如此大動肝火,切莫傷了身體才是。”
巫王驀地冷笑一聲:“子不孝,臣不忠,孤如何能靜心養神?!他們,只怕巴不得孤早些死呢!”
這話說得極重,王使惶恐跪落,懇求巫王收回此言。一旁的白衣少年則恭敬伏跪於地,語調因愧疚和驚慌而微微顫抖著:“兒臣死罪。”
“你就是看準了孤不會動你、才敢忤逆至此!”
巫王拍案爆喝一聲,雙目幾欲噴火。
王使心頭疑惑更重,他明顯感覺到,子彥的身體極輕的晃了晃,正尋思到底如何打破這僵局,便聽巫王聲音有些沉鬱的問:“參商,給四衛的最後一次傳令,可是你親手所寫?”
王使眉心一跳,難道,巫王已經知曉,那道王令,被反覆篡改過?難道,真的是四衛接到書信時,發現了破綻,悄悄彙報給了巫王,巫王又把傳令改回了最初的內容……
但是,以巫王的脾氣,若早知真相,絕不可能容忍至今?更令他困惑不解的是,若巫王不知實情,那篡改王令之事,只有他和子彥二人知曉,究竟誰有此滔天本事,竟能在傳信途中、控制血鴿,把王令再次篡改……
抑或,真如子彥所猜測的那樣,是龍首四衛接到王令後,故意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