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慘象,皆因他而起,這營中每一個人,每一聲呻、吟,每一聲喘息,甚至是他呼吸的每一口帶著血腥味兒的空氣,都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他的罪孽究竟有多麼深重。
是他太過天真,以為一顆毒藥,就能讓楚王死心,沒想到,換來了更慘重的代價。這世上根本沒有僥倖之事,血債,終究要用血償。
臟腑間,驟然一陣痙攣。九辰偏過頭,無聲吐出一口烏血,額角又冒出無數細密冷汗。
“小郎君內傷嚴重,切不可情緒過激,更不可妄動內力。”老軍醫嚴肅提醒。
這就是日丹和月丹的高明之處,除了內家高手,尋常醫官根本瞧不出這是中毒之象。
九辰迅速擦乾淨嘴角血跡,回過頭,已恢復常色,又問:“子彥公子,可回營了?”
“昨夜被人從雀嶺救回來了,今早剛醒。”說到這裡,老軍醫又嘆息:“看子彥公子反應,世子殿下恐怕還在楚人手裡。王上今早又發瘋似的出營去找殿下,還不知何時歸來。遠途苦戰,三軍士氣日漸低靡,老夫這輩子,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回到滄溟。”
也不知是不是受他情緒感染,方才還哀嚎一片的傷兵營,忽然安靜了下來。繼而,有極低微的啜泣聲,蔓延開來。
九辰向老軍醫討了塊番薯,努力吃了幾口,實在熬不過,又靠著帳壁睡了過去。
老軍醫趁機翻開那少年染血的黑袍,只粗略看了幾眼,便顫抖著鬆開了手,驚痛不已。
千瘡百孔,傷口化膿得厲害,早已錯過治療時機,他根本無從下手。若強行剜出腐肉,只怕會傷及臟腑。難怪,從一開始,這少年便放棄了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