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如春日。午後,日頭移於西南方向, 百姓們午覺醒來, 如往常一般扛起鋤頭,結伴下地耕作。酒肆商鋪亦熱鬧如昔,街上行人如雲, 數十輛馬車皆擁堵在最受歡迎的玉器店前, 店家點頭哈腰迎來送往, 殷切的向迎著日頭出行的貴婦們介紹最新的珠寶首飾。
這本是極平常的一個午後。然而, 誰也沒料到, 在農夫們在田地裡幹得熱火朝天、婦人們在家編織正忙時,西楚大地突然劇烈的震動起來, 頃刻間, 烏雲滾滾席捲而來,遮天蔽日,吞金吐墨, 天地間昏慘慘再無一絲亮色。
繼而, 狂風驟起,碗口粗的柳樹在風中癲狂搖擺,倏地拔地而起,飛撞到房屋之上,把屋舍砸出一道大口子。遠方悶雷滾滾而來,彷彿暴怒咆哮的饕餮,張著血盆大口逡巡在如同暗夜般的長空之上,尋找著獵物。
天生異象,必有災禍將至。輕則覆巢,重則覆國。
人們震驚的仰望著黑壓壓的天際,倉皇奔走,因辨不出災禍的來源和逃生的方向,反而撞在一起,互相踩壓撕扯。一個婦人懷中的乳兒被撞落在地,啼哭不止,婦人大驚,發瘋了一般往乳兒所在之處擠去,短短兩步路,因人流的阻隔,反而越來越遠。人們都只顧逃命,根本無人會理會這樣一個哀哀大哭的婦人。眼見著一少女被人流擠倒,就要壓向那乳兒,婦人絕望的尖叫一聲,昏倒之際,眼前青影一晃,一青衣劍客從天而降,一手扶住那少女,一手撈起來地上的嬰兒。
少女睜大眼睛望著劍客,面上倏地騰起兩團雲霞,忽覺腰上一鬆,原來那劍客已放下她,轉身將乳兒遞給了那哭慘了的婦人。婦人緊緊懷抱乳兒,如獲重生,對劍客感激涕零,欲要下拜,卻被劍客止住。婦人又再三道謝,才抱著嬰兒隨人流湧去。
一道閃電劈過天際,昏慘慘的天際霎時亮如白晝,只這赤紅閃電彷彿就罩在人們頭頂,令人毛骨悚然。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落下,傾盆暴雨,終是來臨。
離恨天不敢再耽擱,憂心忡忡的凝望著遙遠天際,青袖一揮,提起內力便朝城外飛掠而去。
巫山之上,楚王獨坐在風雨飄搖的大帳中,雙腿不斷傳來一陣猛似一陣的抽搐,又一道赤電劈下天際,他再也承受不住,彎腰悶哼一聲,劇烈抽搐的雙腿似要被攪碎骨頭般,以他肉眼可見的方式暴起根根青色血管,又驟然縮成一團皺巴巴的形態。
“王上!”
叔陽掀帳進來,淋得渾身溼透,每走一步,都留下一灘水漬。衝過去,一把扶住歪倒在輪椅中的楚王,急問:“王上安好?”
楚王又悶哼一聲,強忍著痛苦抬起頭,心如被火燎,抓著叔陽手臂問:“辰兒如何?神女樹如何?”
叔陽跪稟道:“有大巫師作法,三千靈士護陣,小殿下定可安然無虞的復活神木。王上的腿,不就有反應了麼?”
“但願,上天不負寡人之願。”
楚王一字一頓的道,目中隱隱露出興奮的光芒。
暴雨傾盆,雨水沖刷著每一個靈士的身影。此刻,靈士們列為四個扇形隊伍,併合成一個圓形,肅穆的立在雨中,宛若石雕,以最忠誠的赤血忠心,守護著屹立在雨中的神女樹和那個他們敬之畏之的少年,亦是,他們誓要以性命守護的九州公主唯一血脈。
青嵐也以一個普通的靈士,站在隊伍中,腰桿筆直,身穿下靈士的武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神女樹下的一個大坑。
坑裡放置著一個水晶冰棺,此刻,九辰就躺在冰棺中,割腕放血,直至鮮血流滿冰棺底部。而他的左手手腕,青木圖騰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熾亮,碧枝灼灼,栩栩如生,一根根青絲浮在他左臂上,並沿著左臂爬上去,一路蔓延到頸部,甚至面部。
神木之下,大巫師披頭散髮,搖著手中一對金色鈴鐺,口中念著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