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怕宋宴山自尊心強,不可認錯,而特意神秘地對宋宴山笑笑:「不過也沒事,趙叔年輕時候也被騙過,只要及時回頭,也不會釀成大錯。」
宋宴山對他有意的示好並不領情:「我今年十九了,早已成年,並且有能考上軍校單兵系的腦子,倒也不必勞煩趙叔把我當笨蛋看待,畢竟我這樣的出生,什麼髒事爛事沒見過,想騙到我也難。」
這公然攻訐王室的話語,讓趙主任鬆弛的笑容又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有些話還是……」
宋宴山打斷他:「你作為構建系的主任,理應清楚構建系對低等種族獸人的錄取要求有多苛刻,既然連你都知道姜願有被錄取的資格,也該能想到她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常人難以想像的努力。這樣的人,你說她心術不正,沒有對機甲的熱愛和毅力,我無法認同。」
趙主任遭了王子殿下的當面駁斥,自覺丟面,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宋晏山道:「以及作為一個教育者,不應該不加調查僅憑猜測就汙衊抨擊學生的品格,你違反了職業道德。」
這句話是說得很重了,趙主任面如土色。
姜願不由地看向宋宴山,他神色冷峻,眸光深邃,所展現的是與他的年齡並不匹配的氣場,姜願知道那是王室成員專屬的氣場,是尊貴的身份與唯我獨尊的特權所培育出來的氣場,每寸都帶沾著王權王座所浸泡出的血腥味。
可下一刻,宋宴山就把這氣場卸了乾淨,仍舊當回了姜願在『醉生夢死』後巷遇到的白衣少年,他對姜願道:「我們先走吧。」
再呆下去確實沒有意義了,姜願同意了他的提議,兩人肩並肩地往行政樓外走去,屋外的陽光仍舊很好,熱情得似乎要將人炙烤,可行政樓裡又是那麼的冰冷,讓人心灰意冷。
兩人走了會兒,蟬鳴聲嘶啞拉得很長,他們穿過挺拔的梧桐樹林,斑駁的樹影下,宋宴山對姜願道:「天無絕人之路,你可以先上一年學試試看,等失敗了,再退學重考也不遲。」
姜願苦笑:「大學四年都不一定學得出來的東西,要我一個門外漢一年就做出來,未免太為難我了。」
她說得亦是實情,宋宴山沉默了下,道:「即使你正常進入機甲構建系,最後很有可能也是延畢,甚至無法畢業。」
姜願聽到這句話是吃驚的,她道:「宋宴山不至於吧,還沒有去做的事,連我本人都無法斷定成功還是失敗,你先把我判了死刑,對我來說可不太公平。」
宋宴山道:「我說的是實情,歷年無法正常畢業的學生都集中在中等種族獸人群體中,不是它們不努力,而是相比起從小就有機會玩機甲的我們,他們缺少硬性條件。」
姜願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宋宴山道:「除了機甲本身理論難外,大多數家庭都無法負擔材料費,所以也可以說,機甲專業是被壟斷的最徹底的行業,甭說涉及軍政的單兵,單是研究院裡的,隨便問一個,都是世家,有家族淵源。」
姜願道:「所以你現在是在跟我潑冷水,勸我放棄?」
宋宴山道:「我是希望你能更好地認清現實,你覺得一年學會設計機甲很難,但研究院裡的人,哪個不行?你起跑晚了十九年,就得花十九倍的時間補回來。」
姜願若有所思。
宋宴山又道:「正好我有轉專業的打算,我可以給你提供構建系聽課的名額,有不懂的知識也儘管來問我,至少先花一年的時間去試試看,你究竟能心甘情願為機甲付出多少。」
宋宴山的話出乎姜願意料,她一路堅持下來,身邊不乏給她潑冷水的人,姜願從來不聽,因為她知道那些刻薄的話說到底還是源於社會歧視帶來的自卑,偏偏說話的人不懂,還要將自卑強加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