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隻長得很特殊的布偶,毛髮是金黃色的,額頭至鼻吻處,鼻吻至兩頰處顏色更重,都有些偏黑了,倒給她可愛的長相平添了不怒自威的氣勢,她的毛髮又蓬鬆,肆無忌憚地像兩側張開,倒像是沒有長大的幼虎。此時這隻小老虎正一無所覺地抱著尾巴,睡了個四仰八叉。
宋宴山扶著紙箱的手都在顫抖,他的鞋底踏過積水,發出啪唧的聲響,像是擾亂夢中人般一下子讓他驚醒,他捏著傘柄的手骨又收緊,目光從昏暗的路燈燈泡掠到雨簾掠到叢生的荒草,再一次停到了紙箱中的布偶,他終於意識到沒有什麼臆想,更不是什麼夢境,他確確實實找到了這隻布偶。
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功夫,也不過如此,因為欣喜,他的肩膀不可剋制地顫抖起來,但又怕驚動布偶,宋宴山狠狠地咬住了手背,在上面留下可圈深刻的齒痕。
然後他將布偶抱了起來,軟軟的小小的一攤,米糰子似的窩在他帶著濕冷雨絲的懷裡,倒也沒有被驚醒,反而沉入了更深的夢境裡,嗚咽道:「媽媽。」
爪子揪著他單薄的襯衫衣料,緊得好像在害怕他會抽身離去。
恍惚之間,時光又倒溯回了他們的身上,一如當初宋宴山撿到布偶時她窩在懷裡哭喊著媽媽一樣,宋宴山並沒有覺得被冒犯或者感到絲毫的失落,反而露出了少見的溫柔,他揉了揉她圓滾滾的腦袋,輕聲道:「媽媽不會走的。」
他撐起傘,抱著布偶走進了雨中。
姜願是被頭痛醒的,宿醉後總是如此,她向來習慣了,正想掏根煙來解解乏,可摸了好會兒,除了一身柔順的貓毛外,便只有柔軟過分的臥榻。
她猛然清醒,即使喝得再爛醉,她也記得昨日是在天橋下的紙箱裡入睡,哪來的床榻?她惶惶不安睜開眼,見到的卻是個圓拱形的菠蘿屋頂。
這,什麼情況?
饒是姜願自詡見慣風浪,可冷不丁見到宛如童話小鎮的屋頂也愣住了,她爬起來時才發現這屋頂不過鋪蓋大小,她一副見了鬼的神情鑽出了這間小屋,意外發現這是個貓窩。
但更讓她摸不著頭的是,這個不大的房間裡陳設的幾乎都是貓窩,貓爬架,貓抓板,貓砂盆這些寵物貓用具,唯一和人類傢俱掛鉤的玻璃櫃裡也陳設著四處淘來的逗貓棒之類的貓玩具。
難道她又被誰當流浪貓撿回去養了?這對於姜願來說是時時發生的實,大抵是她的毛色太過鮮亮少見,但凡她喝醉在街頭,無論是窩在樹上睡覺還是趴在房頂乘涼,都會被莫名其妙的人撿回去,這樣的事迄今為止也發生過四五次了,每次都在和姜廣鎮發生爭吵之後。
一想到姜廣鎮,姜願的頭更痛了,就在此時,房門被輕輕地開啟,三角形的貓耳即刻豎起,姜願警覺地回過頭,看到趿著拖鞋穿著深藍色傢俱服的長腿,從褲管下露出的小腿又白又細又直,偏至腳踝處有枚踝骨不馴地凸出。
姜願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如今她底盤低,海拔自然也低,於是吃力抬起短脖,卻在見到宋宴山的臉時,徹底怔住了。
這人是因為找不到童年的青梅,所以失心瘋到看見貓就想撿回家了?
她正這般想著,宋宴山端著杯檸檬蜂蜜水走過來,屈腿在她面前蹲下,將玻璃杯放在她的面前,然後手按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頭痛嗎?」
姜願幾乎立刻炸毛,衝著宋宴山齜牙咧嘴,不過一隻貓的防備對於一個高等種族的獸人算不上什麼,宋宴山非但沒有害怕,還把這視為一種撒嬌:「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姜願道:「宋宴山,你瘋了?」
熟悉的聲音從熟悉的貓身上發了出來,宋宴山反而愣住了,如此出乎意料的結果,反而讓他束手無措。
姜願原地變回了人形,與貓身不同,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