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捐出自己一個健康的器官,讓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重新擁有健康強健的體魄。
這一場交易也許不能盡如人願,可已經足夠公平。
越澤本來把一切都設想好了,但他卻並沒有想到,到頭來,付出一個器官作為代價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父親。
他覺得諷刺,可這一切毫無疑問又的的確確是他造成的:他搶走越嶺的妻子、害死越嶺的父親,現在他還即將要越嶺的母親伏法。
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再彌補給越嶺任何東西了。
越澤還是想不通,死亡對父親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如果它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如果他對父親的死無動於衷,那他是不是也不該對母親的死那樣執著,那樣耿耿於懷的尋求一個公道?
如果這件事太過沉重,父親希望用自己的死亡給一切畫上句號,那他還應該繼續下去嗎?
越澤想不明白,怎麼也想不明白。
只是他在這一刻好像突然理解了父親,置身於這樣的境地,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再怎樣選擇也不得其法。
***
叢玉的電話是傍晚時分打來的。
雖然這會兒越澤已經被她哄著在房間裡剛睡下了,但季融融還是拿著手機躲去了書房。
所幸先前叢玉便知道兒子剛做完移植手術的事情,因此她沒敢問兒子,而是直接將電話打來了季融融這裡——
“融融,家裡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於這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甚至差點成了自己婆婆的叢阿姨,季融融的心情很複雜。
只是這短短几天來季融融經歷了太多事情,她平靜下來,輕聲開口道:“叢阿姨。”
見她這副反應,電話那頭的叢玉瞬間便失了聲。
不知過了多久,叢玉才顫抖著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哽咽問:“新聞上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叢玉在越氏集團裡有不少心腹,如果只是為了確定新聞訊息的真假,她沒必要專程問到季融融這裡來。
顯而易見,她必定是之前已經問過了其他人,但心裡仍不相信,所以最後將電話打來了季融融這裡。
她想要得到的,只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是季融融只是語氣平靜地告訴她:“是真的。”
靜默良久,電話那頭極低極低的呼吸聲。
季融融聽在耳朵裡,心裡想的卻是,有些事情,不能只有越澤知道,不能只有他一個人受煎熬。
於是她慢慢的開口了:“叢阿姨,他是為了你才那樣做的。”
季融融沒有說“他”是誰,可電話兩端的人對此都心知肚明。
季融融想,自己真的是個很壞的人,越嶺哥哥已經失去一個至親了,可她還是想要叢玉伏法——雖然這本就是她應該付出的代價。
所以有些話,再壞再惡毒,她也要繼續說下去。
沉默了許久,然後季融融又繼續開口,聲音裡帶了一點困惑——
“從我小時候開始,我看越叔叔就總是覺得他不開心,所以我以前也覺得……越叔叔好像不愛你。”
“可是……你做的所有事情他都一清二楚,卻從來沒有說過什麼。他的心裡也許有,但身邊再沒有其他人。”
“這次也一樣,因為越澤拿越嶺哥哥的命來要挾你……你們的通話內容他全聽到了。他不想你被要挾,所以才那樣做的……他不是為了別人,甚至不是為了越嶺,他是為你才這樣做的……這些你都知道嗎?叢阿姨。”
電話那頭的叢玉終於泣不成聲:“別說了……你別說了。”
叢玉突然想起很遙遠的小時候。
她從小就和身邊的其他女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