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著痕跡地抽了手,曲懷瑾後退兩步,離得稍遠:“我還有事,林夫人要是沒事,就不奉陪了。”
許是這冷淡的語氣引得婦人不大高興,對方神色微變,眸子泛了絲絲冷意,面上還得端著,笑盈盈道:“我打聽過,你今兒下午沒班,趕巧林家今晚辦家宴,又是那小子生日,我尋思著邀你過去,給他個驚喜,一年忙到頭的,作為一個母親,總想為他做些什麼。”
“您兒子過生日,拿我去尋開心?”
“怎麼能是尋開心?家裡人都想見見你,難得大家今天都有空,沒什麼壞心,你太敏感了。”
曲懷瑾冷笑:“您挑錯時間了,我很忙,先走一步。”
邁著步子往前走了兩步,胳膊被人扯住,婦人使了勁兒,被捏的地方紅白交錯,不疼,她卻覺得刺眼:“還有事?”
“你真要長輩跪下來求你?阿姨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好吃好喝養大的,現在看上一個出身不明的小丫頭,我兩頭費力,費盡口舌才讓他爸同意見你,看來是好心辦了壞事。”
“您自己知道還在這兒和我拉拉扯扯?”
婦人動怒,良好的教養在臉上尋不著蹤影,又顧忌大廳人來人往,咬牙和她說:“我們換個地方。”
“別呀,開啟天窗說亮話,什麼叫出身不明?我是沒身份證還是沒本地戶口?要被林夫人這麼奚落?”
“你……”聲音拔高几分,彷彿下一秒就能破口大罵。
曲懷瑾心底舒暢,升起一絲莫名快意,語氣涼薄:“林夫人不是出身大戶人家?怎麼說話也這麼沒分寸?以前看雜誌,不都說和林先生一起做慈善?滿嘴的仁義道德,同情心爆棚,現在不過是遇著一個收入不高的醫生,您就看不上了?”
“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曲懷瑾哂笑,甩開那人的手,自顧自走遠。
跨出大門之前,又轉了轉眼珠,回頭,沖人笑笑:“這樣,您和我去一個地方,我就考慮和你出席家宴。”
婦人稍稍猶豫,狐疑打量她許久。
曲懷瑾一不做二不休,又說:“您不是想給林牧塵一個驚喜?這就放棄了?”
婦人抿抿嘴,像是下定決心,拎著華貴的小包跟上。
坐得林家的車。
兩人皆是靠窗,中間空出一個位子。
司機問:“夫人,現在回去?”
林夫人轉頭看她:“去哪兒?”
曲懷瑾答:“西郊墓園。”
司機點頭應下,發動車子。
婦人微微吃驚,斂去怒意,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還在這種日子來打攪你。”
曲懷瑾語氣不大好:“打都打攪了,現在還說這些?”
“我只是……你知道,那孩子是我的心頭肉,這兩年入了這行,忙得腳不沾地,也不經常回家,我只是想著,趁他生日,讓他高興高興,沒想到……真是對不住,還對你說了那些沒頭沒腦的話。”
“早聽慣了。”
婦人微怔,喃喃回了一句:“什麼叫……聽慣了?”
曲懷瑾盯著窗外,眸色沉沉:“有娘生沒娘養、死爹媽的野種、和垃圾做朋友的蠢貨……太多,記不清楚了。”
“這……”
她打斷,繼續道:“我這種自己爸媽都沒見過的人,確實出身不明,和您家那位嬌生慣養的自然沒法比。”
婦人動動嘴皮子,表情挺不自在,聲音壓低:“別這樣說他。”
曲懷瑾話裡帶刺:“有爹媽疼的孩子就是不一樣,隨便說兩句人家家長都不同意。”
林夫人蹙緊眉頭:“哪對父母不偏愛自己的孩子?沒人願意聽到自己的孩子遭受這樣的詆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