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沒將這話說出來。
變成魔族是一件糟糕的事麼?
蘇旭其實不知道該如何評判,人們每每提到魔族,就認為他們醜陋且瘋狂,當然最重要的是第二點,畢竟有靈力就能改變外表。
玄火教徒做夢都想變成魔族,哪怕代價是讓他們永遠失去自我,變成被本能支配的怪物。
然而媱姬根本沒有到那一步,他或者她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甚至記得過去的一切。
“你依然是你麼,閣下?”
她抬起頭仰望著面前高大的青年。
後者眼中首次顯現出幾分茫然。
他反握住紅裙少女的手指,“仙君問的真好,我自長眠中醒來,常常會憶起過去的事,然而卻有些本不該有的經歷夾雜其中,譬如我從未進入埋骨之淵,也不該知曉那地方具體在何處,然而我卻可以描述裡面的場景,並且十分清晰地感知到它的位置。”
媱姬這麼說著,抬起另一隻手遙遙指向前方,他的視線彷彿穿透了重重雪幕,望到白沙城的數十里之外。
“我和那形似黑霧的魔族同歸於盡了,我說不清是它吞噬了我,亦或是我毀掉了它——”
他嘆道:“仙君啊,若你想殺我,此刻便是時機了,我心願了卻不會反抗,死在你手中,總比來日成為神志不清的怪物要好——”
“我不要殺你。”
蘇旭斬釘截鐵地道。
媱姬愣了一下,旋又微笑起來,將她的手拉至胸口,“仙君年紀尚小,若是願與我——”
“不是!”
蘇旭下意識搖頭,接著又咳了兩聲,“我不是說我不願意,我是說,我不要殺你的原因——”
“一夜高樓萬景奇,碧天無際水無涯。”
蘇旭抿了抿唇,“城主應當知道,我是半妖,我那妖族母親不知何故回了大荒,我在中原長大,父親去世後,我拜入了萬仙宗——不知你聽沒聽說過,反正是你先前提過的八派之一,桃源峰首座滄浪仙尊是我師父,他本姓謝名無涯,曾說他的妻子已故去多年,而且不久前我才知道,他的原配是個蛇妖。”
媱姬一言不發地望著她。
“你那夫君是否有可能改了名字呢?”
蘇旭硬著頭皮道。
“不用‘可能’,”媱姬平靜地道,“那本是他的字號。”
蘇旭嘆了口氣,心中五味陳雜。
果然是一個人啊。
先前一長串故事,聽上去也像謝無涯那傢伙能做出來的事。
“只這一點,我就不會向你動手。”
蘇旭堅定地道,“別誤會,我知道你不想和他再有牽扯,我也不是為了報恩,那傢伙先前耍了我一遭,我雖然報復了他,但是——嗯,怎麼說呢——”
她正在組織措辭以表述自己的心情,旁邊的人倒是先笑了,“我明白仙君的意思啦。”
“你若殺了我,他說不定樂見其成,或是幫他抹去了這段他必定不喜的過往,故此你不會這樣做,對麼?”
額生龍角的青年笑眯眯地說道。
蘇旭想了想,“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只是我仍有些好奇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被魔族殺死的人都會變成魔族?還有,為何你的領地之中,包括周圍的村落裡,被破壞的事物在一段時間後會自行復原?”
“仙君認為你如今身在何處呢?”
媱姬不答反問道:“此地本就並非現世。”
“你說此處是裡界?!”
蘇旭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我確實聽聞白沙城以北有埋骨之淵,然而這裡——”
已經是裡界了?
她曾在遊記中看過相關記載,埋骨之淵其實是現世和裡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