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樂觀。”
劉老頭放下手中的筆,閉上眼略略沉吟了一會兒,方才撩開眼皮,撂下這麼一句話。
“誰不好了?我還是她?”小滿站起身急切地問。
“兩人都不。”劉老頭斜乜了小滿一眼,臉上寫著“咎由自取”四個字。
“怎麼可能!”
大概是打前天起的,柳絮身上總是不太利索。每天睡到中午才起,晚上早早的就倦了,氣色也不甚好,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病容,只有柳絮還昏昏沉沉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小滿起先以為柳絮是被自己折騰過頭了,心裡還有些愧疚過意不去,連著幾天沒碰她,好生伺候著。可當下午小滿一打外面回來進屋時,叫柳絮卻沒人應,再一找,發現柳絮竟昏迷不醒,這才慌忙送醫。
劉老頭給柳絮把完脈,看小滿臉上也不太好,拉著她也要給她把脈,這才丟擲這樣令小滿匪夷所思的一句話。
“先說你的問題,你的問題最簡單。”劉老頭清了清嗓子,接著橫了小滿一眼。也不說話,嗓子裡冷冷地哼了一聲。小滿緊張地雙手端起茶杯,畢恭畢敬地送到了劉老頭面前。
“劉叔,您說。”
劉老頭接過茶杯,就勢呷了口茶。“縱慾過度。”
小滿曉得了。她鬆了口氣剛要辯解,劉老頭又開了口。
“之前你身上就有些怪病,給你開了藥也不喝,你不知道那病是不能拖的?再拖著,沒人給你收屍。”
一眼就被看破了病因,小滿唯唯諾諾地點頭。劉老頭說的不錯,她奶是喝了,可是因著喝完奶後情難自已,摟著柳絮也不管她情願不情願就要做那翻雲覆雨的事,哪裡肯喝那又苦又麻煩的藥。這樣一來二去,小滿喝了奶賽沒喝。
小滿將自己的事情先放在一邊,剛要問劉老頭柳絮的事,劉老頭便冷不防地質問她。
“你縱慾過度也就罷了,為什麼要霍霍人家?”
小滿知道他話裡的“人家”是誰,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是沒什麼大病,可打孃胎裡出來身上就弱,身子虛的很,得虧託生在有錢人家,這麼多年養得好。可最近幾年憂思過重了,心事淤積在心裡頭。前些年她應是生了一場大病,此後底子就被掏空了。你得提醒她,不要再這樣下去,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熬垮。還有,少做那事,好好養著人家。”
他每說一句,小滿便如搗蒜似的點一下頭。他說完嘆了口氣,小滿也愁眉苦臉的。
“不過她命好。雖然名字有點兒差。可是從這麼高的山上掉下來還跟沒事人似的,我看她面相也像個有韌勁兒的人。總歸是沒事的。”
知道劉老頭是在安慰她,小滿低頭輕輕“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她垂著頭盯著牆角把石頭頂起來的蒲草若有所思。
總是在做夢,無非是從一個夢跌入到另一個夢裡,柳絮想。她的大腦太混亂了,總想著要下床,她知道自己這樣一直躺著是病,也不是個辦法。她半睡半醒間以為自己做了好多事:下了床,出了門,見到了阿純然而一睜眼,還是床帳頂的布。
現實和夢,柳絮不大能分清。她是什麼時候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在昏迷的?
是在她看見女兒的時候。
女兒正在自家院子裡,一身泥和小狗正皮呢。柳絮眼眶裡溼溼的,很想過去抱抱她,可是不知怎的,腦海裡便迴盪著小滿的那一句“孩子不屬於父母,也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她屬於自然,屬於天空大地,屬於海”
這不是她應該沉湎的夢。柳絮猛然睜開眼睛,不知哪來的力氣掀起被子,忽然坐了起來。
屋裡空無一人。
安眠香在靜靜地焚,外頭的鳥在嘰嘰喳喳地唱。雞和狗在鬧。偶爾一兩句由遠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