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我了。」朝簡摩挲陳仰嘴邊的弧度,湊過去嘗了嘗,是甜的,他滿足地闔上了微紅的眼眸。
陳仰是被一陣敲鑼打鼓聲吵醒的,他醒來沒有動,神情有些悵然。
有關重置前的事情,他夢到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這是他頭一次夢見朝簡。
陳仰抬了抬眼皮,不自覺地抓住眼前的栗色髮絲,夢裡的他染著這個顏色,而朝簡的頭髮是純真的黑色,沒有染。
這極有可能是朝簡生病以後才多出來的習慣。
陳仰心頭一酸。
臉被托起來,陳仰快速用手背蹭了蹭眼睛,沙啞道:「幾點了?」
「六點。」朝簡摸他還有點濕的眼角。
陳仰拉開窗簾,隔著玻璃窗往外看,小彩旗和氣球不知道什麼時候掛起來的,繞上了整個三連橋。
旅遊節開始了。
陳仰出門的時候碰到了喬小姐,她還是一身旗袍,紅色高跟皮鞋,無所謂行裝放不方便。
「早啊。」喬小姐拎著小包,姿態慵雅。
陳仰笑道:「早。」他扶了扶胳膊上的紅袖章,扭頭等還在玄關換鞋的朝簡。
喬小姐先走了,清脆的「噠噠」聲在樓道里迴響。
陳仰看著朝簡關門:「喬姐沒跟你講過話吧。」
朝簡將同色的棒球帽扣到陳仰頭上:「她為什麼要和我講話?」
陳仰啞然。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她比你想像的還要聰明,尤其是看男人這部分,她不接近我,是她的安全意識給她做出的選擇。」朝簡推著陳仰下樓。
陳仰挑眉:「我那麼多隊友裡面,你只誇過喬姐,早前你說她身手好,這次又說她聰明,而且她有癮這個事,我最開始是從你嘴裡聽到的,你挺了解她。她重置前,你們是不是有過不止一次的合作?」
朝簡不置可否,幾瞬後他頓住,按在陳仰肩頭的手指輕抖:「你是不是吃醋?」
陳仰奇怪道:「我幹嘛吃這個醋?」
朝簡越過他走了。
「……」陳仰趕忙追上去,「我吃我吃。」
六點五十,所有戴著紅袖章的任務者在三連橋的第二座橋邊集合,大家選擇用報數來確定人數,這樣快。
報完數後,目前存活的人數出來了,五十二人。
大家都迎風沉默,今天是他們來這裡的第四天,隊友幾乎少了一半。
任務還沒完。
隊伍裡最年長的任務者是老江,他的身份是豆漿店老闆,這會店裡只有老闆娘一個人在忙。
老江原本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他能走到現在,靠的是「適應」這個詞,給他什麼環境他都可以適應。
「我給你們留了豆漿油條,都上我那去拿吧,從後門進,早飯不吃不行,吃了才有力氣……」
老江頓了頓,後幾個字不是「幹活」,是「逃命」。
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逃」是保命的首選計策。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前往豆漿老店。
陳仰和朝簡走在隊伍最後,清晨的風冷得刺骨,他把手放在嘴邊哈口氣,這五十二人,最後不知道能不能活十人。
十人裡又能有幾個進最後一關,看見各自的人生走馬燈。
紀念館西邊的空地上搭了個臺子,鋪上了紅毯。
上午八點,旅遊節開幕式,領導講話。
遊客和當地的居民在外圍,管理處的人在臺下,旁邊是陳仰一夥民眾志願者們。
陳仰站在最後一排,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有種坐船顛簸的感覺,有點暈,胃很難受。可能是緊張過度加上心慌導致的。
第一次做任務都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