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容那邊還遲遲沒有音信嗎?”元翊問道。
慕容叡搖搖頭,“臣暫時還沒有收到秀容那邊的音訊。如果要出兵,依靠幷州的兵力……”
他沒有說下去, 只是伏低了身子。
元翊哪裡不知這些!幷州的兵力的確比其他地方的要充裕些, 但僅僅只是一些而已,何況晉陽地處要衝, 又是一處軍事重鎮, 不能調動全部兵馬。
可是貿然增加慕容叡手中兵馬,他還是有不少的顧慮。照著自己的本意,應該是慕容叡和胡菩提兩人互為掣肘。一人掌控兵馬大權,對帝王來說乃是大忌。可是若是兩者不相上下,若是意見不一,鬧起了內訌, 也難以收場。
元翊等不了,他暴躁的在院子裡走了兩步。地上的積雪被奴婢們及時掃去,但是人不可能時刻守在一旁,所以地面稍稍積起了一層薄雪,還沒來得及融化,靴子踩上去留下一個個黑乎乎的痕跡。
元翊不信任宗室,可是現在秀容遲遲沒有動靜,讓他心懸了起來。
“洛陽那邊,太后還是說朕身體欠安麼?”元翊轉頭問道。
連續兩月皇帝不見人影,朝廷百官不管如何,都有話說。
慕容叡點了點頭,“太后說陛下御體欠安,不能臨朝,依然和之前一樣由太后全權處置。倒也有人要去拜見陛下,說是去了之後,回來說陛下的確在養病。”
元翊渾身僵硬,心底對太后存著的最後一抹希望全數破滅,他咬著牙,連說了幾個好字。
“朕以前在宮裡的時候,怎麼沒發現太后有這般本事。”元翊俊逸的臉龐幾乎扭曲,哪怕他努力維持自己的儀態,臉頰兩邊的肉卻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
元翊怒極而笑,如同困獸一般在院子裡來回走動。
慕容叡袖手看著,“陛下?”
“再等等,再等等。”元翊腳下猛地停下來,在這數九寒天裡,年輕皇帝的額頭上積起了一層汗珠。
他抬起手,輕輕的擺了擺,“你稟告的事,朕都知道了。”
慕容叡明瞭少帝這是讓自己退下,他臨走之時,增強了對皇帝的守衛。
不消半天,明姝替慕容陟求官一事,傳遍了刺史府內外。慕容陟從劉氏那裡回來,手把手教長生讀書認字。
明姝私下的時候也教過孩子,但是不及慕容陟那般嚴厲,長生捏著筆滿臉痛苦的謄寫那些字帖。
慕容陟在一旁仔細看著,手勢稍有不對,就會一巴掌拍在長生背上。
“你為何要給我求官?”慕容陟指導長生下筆的筆劃順序,他忽然抬頭。
明姝冷不防被他問,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難道不好?”
少帝拿著幾年前的那樁事,讓她有些心煩,乾脆給慕容陟求個官位了。
“不需要。”慕容陟冷硬道。
明姝聽出他話語裡的不高興,不再多言。話她已經說出去了,收回也不可能了。她現在取了紙筆,給長生抄書。
“以後不要擅自做決定,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憐。”
“我也沒可憐你。”明姝一改方才的沉默,她寫下一個字,放下手裡的筆,“如你所說,你也不需要我可憐。”
她一改往常溫婉的口吻,連話語都有些尖銳。慕容陟一愣,明姝看了一眼長生,沒有繼續說下去。
長生兩隻耳朵恨不得立起來,寫字都寫的心不在焉,他轉頭看著慕容陟和明姝。
明姝持起筆,繼續抄寫。慕容陟看她一言不發,坐在那裡好半晌沒有動靜,他側過頭去看明姝,她此刻已經又恢復了平常的溫婉眉模樣,似乎剛才那帶著些許銳利的話並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誰也沒有說話,奴婢們在一邊侍立著,一聲不吭。室內死一樣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