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連蕭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飛去的火車站,買票檢票上車、所有的流程他都毫無印象。
年前車站人很多,每個人都大包小包,穿得喜氣洋洋。他獨自一個人逆著人流往前跑,耳朵裡迴盪的全是自己劇烈的喘息和心跳聲,以及老媽那句無限重複著的“丁宣丟了”。
等到火車發動,他被又一串電話鈴聲驚回神,掏了兩次終於把手裡掏出來摁上接聽鍵,才發現他的手在抖。
“到車站了嗎?”老媽那邊的背景音也很嘈雜,她在走路,氣息同樣著急促不安穩,“我現在過去,你要是比我先到,見到丁宣姑姑千萬別跟她吵吵,她也急壞了,現在也……”
“丁宣什麼時候丟的?”連蕭沒心思聽老媽交代這些,急吼吼地打斷她。
“有大半天了,”老媽的語調又顫了起來,“她姑姑說早上出門買個早飯的功夫,一回來小孩就沒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一圈了,派出所這會兒沒到時間也沒法幫忙……冰天雪地的你說他能去哪啊!”
“都他媽丟半天了!一個個早幹嘛呢!”連蕭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攥著小靈通脫口吼了一聲,整節車廂都猛地靜了靜。
老媽那頭同樣也安靜了,連蕭太陽穴嗡嗡亂響,他明白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衝老媽喊也沒用,又使勁閉閉眼強壓著火氣向老媽道歉:“對不起媽。我已經在車上了。”
“好好,”老媽吸了吸鼻子,嗓子扭曲得快要發不出聲,語氣幾乎帶上了小心翼翼,“那你注意安全啊,彆著急。”
“彆著急”在現在就是一句廢話,老媽也知道說了沒用,但這種誰都無能為力的時候,除了這種不需要思考就往外冒的話,她也不知道能說點什麼。
連蕭印象裡,每次去找丁宣的火車都是慢的,可從來沒有哪一輛會像今天一樣慢。
時間與車速彷彿都凝滯了,粘在鐵軌上龜速蠕動,他每隔不到十分鐘就給丁宣姑姑和她家裡打個電話,每一次聽到的結果除了讓他更加上火,一點兒用都沒有。
火車終於進站時,連蕭掛掉了又一個無用的電話,車門一開,他
來時的火車上,連蕭幻想了無數種場景,無數種丁宣可能的遭遇,每一個都骨寒得讓人不敢多想下去。
坐在計程車裡往汽車站趕時,他腦子裡又冒出了許多畫面,這次卻全都是他與丁宣在這座城市往返的場景。
——從現在的疏遠往前推,推到他和老媽騙著丁宣把他留在他姑姑家的那天,丁宣睡意迷濛的清晨;再到以前的很多次,他帶丁宣來給他媽媽掃墓,每次他牽著丁宣下車,從汽車站出來,再牽著丁宣從汽車站離開。
汽車站可以說是丁宣離開家以後,除了星星機構與他姑姑家,跟連蕭的聯絡最緊密的地方了。
如果那裡也沒有,連蕭真的想不出下一個明確的地標去找人。
目標雖然明確,然而真的到了汽車站,面對川流不息的人群與撲朔的大雪,想找到一個可能壓根不在這裡的人,仍然無異於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也得找。
連蕭去進站口,去出站口,去公共廁所,去候車室一排排地找,有好幾次看見身形相似的人,他話都來不及說就過去拉人的胳膊,全都不是丁宣。
有一個小孩的背影跟丁宣太像了,眼看著就要進站,連蕭過去拽人的動作猛過了頭,還被他的母親當成小偷,護著小孩謹慎地罵了好幾句。
連蕭沒工夫解釋,只能道歉,飛快地轉身繼續找。
他的動靜太大了,引來了候車室巡邏的工作人員,連蕭找昏了頭,被他問了幾句才猛地想起汽車站有廣播,趕緊拜託人家去廣播室幫他找人。
“幾點走丟的,叫什麼,多大了?”工作人員調著話筒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