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仰沒回。
孫文軍又發了條:快死了。
陳仰看得出來,照片裡的盆栽耷拉著枝條,孤零零的掛著一片葉子,既不挺立也不翠綠,沒有半分生命力。
他是個花草殺手,不懂怎麼照料它們,更不懂對方是什麼意思。
最近孫文軍都這樣,沒加微信前是簡訊。
吃飯了嗎,看書了嗎,今天天氣不錯等等,全是些毫無營養的內容。
一股藥味撲進了陳仰的鼻息裡,他見那女人手裡拿著一個開啟的盒子,像古時候的胭脂盒。
而朝簡把左腿擱到了床邊。
陳仰屏住了呼吸,這位洗澡都不用他幫忙,受傷的腿還沒在他面前露出來過。
朝簡在陳仰的注視下捲起了褲腿。
陳仰瞪大了眼睛。
朝簡那條腿的線條年輕而長韌,汗毛下面是薄而均勻的肌肉紋理,健健康康完好無損。
女人戴上一雙不知道什麼材質的手套,摳一大塊藥膏抹到朝簡小腿上面,十指靈巧又有力的按捏起來。
陳仰目瞪口呆,這個小診所裡面有醫學器材,有藥品跟處理外傷的工具,竟然還能按摩推拿。
像第九康復院一樣全能。
還有……
陳仰看女人的手套,都戴這東西了,那之前又是擦手又是剪指甲是幹什麼?
「手套貴,不想弄髒,也不想指甲扎破。」
女人為陳仰解惑。
陳仰發現她的骨相很好,瘦下去的肉長起來會是個大美人。
「最主要的是,不戴會被嫌棄。」女人說話的時候,字跟字之間的距離拖得很長,聽著有種微妙的舒服感,懶懶洋洋的,像午後的老貓在唱歌。
藥味跟薰香交織著往陳仰呼吸裡沖,他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從站著變成坐著,坐姿也沒有設防。
陳仰湊到朝簡耳邊說:「你不給我介紹一下?」
朝簡不語。
陳仰也不糾纏,他換了個問題:「腿是拉傷的嗎?」
朝簡問陳仰要奶片。
陳仰不給:「你先告訴我。」
一隻手拽住他的外套口袋,指尖溜進去,趁他不注意就摸走了幾個奶片。
陳仰的臉抽了抽,聽見女人說:「小哥哥,我手上都是藥,你幫我把頭髮往耳朵後面撥一下。」
不知是這意想不到的稱呼讓陳仰受到了驚嚇,還是後面的請求,他半天都沒動彈。
女人轉過頭,長發掃著她凸起的鎖骨往肩頭輕晃。
陳仰怎麼也看不出這人比自己小,他湊近點給她撥頭髮,手還沒碰到,柺杖就過來了。
女人的頭髮被拐杖撥到了後面。
那柺杖撤走的時候,還非常「無意」的在她耳朵上面打了一下。
「……」
「是不想走。」女人唇一勾。
陳仰呆住了。
「推拿只是讓犯懶的肌肉動一動。」女人看了眼菸鬥,「小哥哥,幫我拿過來。」
陳仰將菸鬥遞給她。
女人把頭伸過來,對著菸鬥用力吸了好幾下,她神色享受的閉了閉眼,脖子上的青色血管鼓了鼓,止渴一般。
「心理方面的問題,只能靠自己。」
陳仰的手一麻,他轉過臉看沒什麼話的朝簡:「你自己不想走?」
朝簡咬著奶片,深黑的眼裡沒有波動。
陳仰看他被按的腿,心想是受了什麼刺激,不敢用它走路了。
朝簡沒有多待,他來這裡推拿似乎只是順便,主要是為了薰香。
那女人事先知道一樣拿出一個袋子給他。
陳仰邊走邊回來,小診所已經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