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簡病白的唇微動:「規則會記錄並檢測所有任務者的閾值,一旦達到報名線就會被送進考核區,誰的閾值先突破臨界點誰進最後一關。」
陳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那被報名的都是經驗很豐富的老任務者嗎?」陳仰按耐不住地問。
「不一定。」朝簡給了陳仰一個意外又殘酷的回答,「規則不管你是第幾次做任務,經驗夠不夠,能力怎麼樣,它只看閾值這個單一資料。」
這不像遊戲闖關,會按照難易度來設定關卡,規則唯一的審核標準就是閾值。
閾值有一定的先天性因素。有的人開局就是審核任務,而有的人做了十幾二十個任務,連審核線都過不了。
所以朝簡找丁會春借了閾值種子,把它跟陳仰繫結在一起,為的就是能一邊觀察種子的變化控制他的閾值下降幅度,一邊教他適應規則,確保他在合適的時機得知真相。
朝簡竭盡所能讓陳仰一切順利。順利透過審核進最後一關,順利地從裡面出來。
「審核任務是統一的嗎?」陳仰打破寂靜。
「不是,隨機的。」朝簡說,「但我們還能進當年那個任務的機率極低。」
朝簡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面上沒有表情,內心一片陰霾,他不想再進一次,不願意再看見那些舊景。
因為他的最後一關有七八個幻境都是那個任務場景,他看夠了。
陳仰掀掀眼皮看了朝簡一眼,說:「我的審核任務很有可能是在康復院b區。」
朝簡摩挲他的手指:「不論是什麼任務背景,一樣要查詢線索,躲避死亡禁忌。」
「我知道。」陳仰想,要先透過審核,這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最後一關的走馬燈。
陳仰覺得自己最後一個任務的難度肯定比朝簡大。
因為朝簡當初是先經歷了他的死,後開始的最後一個任務。朝簡的世界被擠壓變形,只能裝得下他一個人。
而陳仰不一樣,他的人生不止有朝簡,還有能夠交出後背的戰友們,他會更難出來。
「餓了沒?」陳仰忽然笑道。
朝簡愣怔地望著他。
「我們炒飯吃吧,冰箱裡有昨晚留下的剩飯。」陳仰理了理朝簡的頭髮。
朝簡還愣著。
陳仰撥下朝簡腕部的黑色皮筋,幫他紮了個啾啾,之後就下床張開手臂:「來,哥哥抱。」
朝簡眉間的深痕一點點舒展開,他撲向了他的光。
週末上午,陳仰和朝簡去了向東家,他們到那的時候,天上飄雪花。
來這兒的路上,陳仰從朝簡口中瞭解到一個事,他們的群成員裡面,不止是文青沒被重置,畫家和趙元鳳梨也沒,他邊走邊說:「還是別告訴文青他們了,你說呢?」
「什麼別告訴我?」後面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陳仰拎在手裡的鴨架和鴨脖差點掉地上,他回頭瞪文青:「你怎麼在這?」
「我下樓接你們啊。」文青跟一老大爺似的揣著袖筒。
陳仰拍開往鴨脖袋子裡伸的爪子:「我是說,你不是在國外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小時前,這可是家庭聚會,我能不回來嗎。」文青趁陳仰不注意,爪子飛快扒進袋子裡,「嗖」地抓出一個鴨脖蹦到一邊,「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不告訴我什麼?」
陳仰把袋子繞了幾下,餘光往朝簡那瞥。
朝簡在吃奶片,沒有要幫他化解眼下這道難題的意思。
每個人對待感情的方式都不同,有人緣分至上順其自然,有人很痛還是放了手,也有人痛苦瘋狂孤注一擲。
朝簡的偏執人格障礙已經紮在了他的靈魂深處,拔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