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甲……」陳仰遲緩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沙啞道,「你為什麼不躲?」
「我睡著了。」文青看著他。
陳仰跟他對視,眼裡儘是能把人看穿的冷冽。
文青嘴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坐回床上:「我想體會感染屍毒是什麼症狀。」
「然後呢?你拿自己做實驗,目的是什麼?」陳仰看起來十分的心平氣和。
文青歪了歪頭:「無聊啊,打發時間。」
屋裡一片死寂。
文青垂著頭玩硬幣,一串腳步聲停在他跟前,伴隨一道冷靜的聲音:「哪裡?」
「什麼?」文青手裡的硬幣掉到腿上。
「我問你哪裡被戳了?」
「阿仰,你好兇。」文青撿起硬幣咬住,他捲了卷右手的袖子,「這。」
陳仰檢視那處滲著血珠的小傷口,當時裡奧的指甲還沒長長,戳的不深,感染的沒有很嚴重。
任務還有三天,文青應該能撐下來,他一定能撐下來。
因為文青沒有二次重置,他一直在走,不曾停下來過。
接下來的三天,陳仰沒有出過大院一步,隊伍裡就他和文青兩個人,食物跟水都夠了。
可陳仰每分每秒都過得很艱難,因為文青感染了,他本來就沒什麼武力值,感染基本就廢了。
防殭屍殺殭屍全是陳仰一個人來,他還要騰出時間照顧文青。
陳仰好不容易憑著強大的意志跟信念堅持到最後一天,眼看已經到了任務倒計時,他也可以順利離開了,誰知這時候出現了一個意外。
準確來說,雖然是在陳仰的意料之外,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是幻境,是走馬燈,是他的過去,他多少都有點感應。
夜風陣陣,文青站在了牆頭上面,背對著一大片殭屍。
「下來!」陳仰確定他掉下去,會在眨眼睛被咬死,吸乾血。
文青的右手有點腐爛,指甲發黑,他嚼著口香糖,舌尖舔過變尖的牙齒,想喝血。
「還有八分鐘,我們就能出去了。」陳仰耐心道。
「阿仰,我知道你的槍裡還有一顆子彈,是給我留的吧。」文青慢悠悠道。
「……」陳仰抹臉,這其實是他穩妥的性子促使的,他留一顆子彈,是為了防止任務最後出現變數。
陳仰將自己的想法和打算說了出來,他知道文青很聰明,能分辨出他有沒有撒謊。只要文青想那麼做。
可文青顯然不想,他笑的虛假又敷衍:「哦。」
陳仰說:「真的,別犯傻,你感染的症狀不重,這八分鐘裡你不會徹底變異,你能活著出去。」
「我知道啊。」文青的笑容不變。
陳仰怕他掉下去,猶豫著走到牆邊,仰視道:「你不想出去。」
文青輕哼:「我就是覺得沒勁。」
陳仰聽文青說過很多次類似的話了,他無聲地嘆氣,人活著要有盼頭,盼頭就是前方的照明燈。
「你想想裡奧,小敏,王先生,還有這個任務的其他人,別的任務裡失敗的那些人,他們都回不了家了。你現在能回家了,卻要放棄。」陳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們是想解綁身份號,想去終點。」文青蹲下來,腿在晃,「我又不想。」
陳仰的心跳衝到嗓子眼:「那就享受過程!」
「沒意思。」文青搖頭。
陳仰說:「現在沒意思,不代表以後沒意思。」他頓了頓,「也許你會遇到談得來的朋友。」
文青驚訝地睜大眼睛:「你說的不會是你自己吧?」
陳仰還沒組織好語言,文青就用一句話刺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