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仰又翻筆記本,他快速翻到畫家的那頁,往最後一行看。
畫家寫的號碼……不是小本子上的那樣。
所有數字都不對。
陳仰捏著紙張的手指在抖,他瞪著那串毫無印象的數字,後腦勺一陣陣發麻。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才是正確的號碼。
陳仰撥通那串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枯啞聲音:「喂,哪位?」
那股麻意從陳仰的後腦勺躥到後背,他的喉嚨又幹又緊,嚥了嚥唾沫才出聲:「我是陳仰。」
電話裡一片死寂。
之後是杯子掉在地上的清脆響,伴隨著畫家激動得無以復加的小心翼翼試探聲:「你真的是……」
「我是,先等等,我們都平復一下,一會我再打給你。」
陳仰說完就掛了,他合上厚厚的筆記本,撫摸著黑色的封皮,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當初陳仰在筆記本里記下陳西雙老家的地址,任務完成後回到現實世界一搜,發現還真的有那個村子。
陳仰以為,陳西雙在任務世界透露的聯絡方式之所以沒被篡改,是因為他死了,當時的他是鬼魂的形態,他面對的是鬼的那一套規則,不同於活著的任務者。
這時候陳仰才明白,陳西雙的聯絡方式沒被篡改,原因不在他身上,原因是……
陳仰撫摸筆記本封皮的動作停住,他記住的號碼跟小本子上的都變了,只有這個筆記本上的沒遭到幹擾。
這種詭異的局面,只有一個說法能解釋得通。
筆記本是任務世界的東西。
陳仰口乾舌燥,王寬友說筆記本是一個隊友給他的,當時裡面已經有五份筆記了。
而第一份筆記是李老頭的,但筆記本不一定就是他的東西,不排除是他撿得別人的。
筆記本在不同任務世界跟不同任務者之間遊走,它載滿了死亡跟希望,落到了陳仰手中。
陳仰把踩在地上的那條腿拿到床上,從跪著變成坐著,在他之前留下筆記的六個任務者都死了,他不知道第一個擁有者是怎麼把這本子在帶到現實世界的。
陳仰的後心不知何時滲了一層冷汗,第五個任務的後續資訊竟然有這麼多。
他無法抑制的想,既然任務世界的死物能出現在現實世界……
那活物呢?是不是也可以?
陳仰再次打給畫家,這次兩人都平靜了不少。
這個點畫家還沒睡,他在昏暗的書房裡坐著,桌上是喝空的紅酒瓶,開啟的藥瓶跟一大堆薰香。
手機響的時候,畫家其實不想接,他的頭很疼,腦子裡全是第一個任務相關的血腥片段,耳邊彷彿還有驚恐痛苦的慘叫,發小跟好友在像他呼救,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掉。
畫家本來想按掉電話,結果他的神經系統有些紊亂,按錯了鍵。
電話接通了,畫家頂著厭世的心理問是哪位,他萬萬沒想到是救世主打的,幸好他接了那通電話。
感謝上帝。
「陳仰,我們能聯絡上真是太好了。」畫家很少有的情緒外露,十分脆弱。
「是啊。」陳仰沒有輕易透露筆記本的事,只說規則出了bug,「你的運氣很好。」
畫家哽著嗓子笑:「我建了一大批希望小學,資助了多個大學生創業,慈善這部分比畫畫還用心,就為了讓上帝對我關照一點點。」
「上帝顯然關照你了。」陳仰跟畫家簡單聊了一會,約好明天碰面的時間地點。
「忙完了嗎?」
背後突然響起沙啞渾沉的聲音,陳仰連忙把分散的思緒收攏:「忙完了。」
陳仰躺回床裡面,概括了一下剛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