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雖然可以不用管禁忌,但他們也沒辦法休息。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前一夜有沒有摸頭,有沒有中詛咒,很怕自己毫無預兆地死掉,太慌了,根本睡不著。
所以還活著的一夥人已經三天三夜沒怎麼睡了,眼裡都是血絲,精神狀態也離臨界點越來越近。
向東沒有精神創傷,也不需要薰香,他算是精神力強大的了,這回也有點吃不消,死了的那些任務者不是被吃的坑坑窪窪,也沒生瘡流膿肢體扭曲,他們就是編辮子,死狀都是頭髮編成了麻花辮。
本來向東還覺得自己是板寸,這任務對他有利。
誰知規則很快就給了他一大嘴巴子,抽得他眼冒金星,讓他知道他有多天真。
有個兄弟跟他一個髮型,死的時候頭髮被自己揪掉了一大塊,使勁揪的,一個個髮根鬆鬆地粘著頭皮的血肉,短短的髮絲硬是繞在了一起,成了一截麻花形狀。
向東的思緒在一口煙之下收了回來,他搔幾下頭皮,這個鬼天氣,大家白天在外面查詢線索跑一天下來,頭都餿了,又癢又難聞,不洗沒辦法過夜。洗的話,得趕在天黑前。
天黑後是碰都不敢碰的。
任務難搞啊。
向東想到那龜孫子,他又氣得爆粗口,要是進來的當天對方就分享提示,隊伍裡不會死那麼多人。
在這種任務背景裡,人多一點,線索就能收集得快一點。
現在一片慘澹,局面很被動。
向東朝天噴了口煙,如果老陳在這,他會怎麼做,他應該會做溝通工作,鼓勵消極的隊友們,跟個幼兒園老師似的,耐心十足,不厭其煩。
嘖,向東咂嘴,換他是幹不出那事的,一樣米養百樣人,老陳那做人的原則也是牛批。
不知道老陳現在怎麼樣了,向東的牙齒磨著菸蒂,肯定是出去了吧,不對,是回去了,回家了,向東扇自己,用詞都能錯。
老陳回家了,他呢,他們呢?感覺遙遙無期啊,操,向東叉著腿抽菸,腿漫不經心地抖動著。
白棠喝完了稀飯,用手背擦擦嘴,他不清楚自己重置前是不是向東的隊友,沒夢到過,怎麼都夢不到。
這是重置後的他第一次跟向東合作。
他熟悉的陳仰,朝簡,文青,鳳梨,畫家他們都不在這裡,只有向東一個熟人。
白棠情不自禁地給他與向東貼上了相依為命的標籤。
不敢貼太緊,怕自己親手撕下來的時候,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撕掉。時間越長,心口就越疼。
眼前多了一片陰影,白棠先是聞到熟悉的濃苦菸草味,接著是熟悉的拖鞋跟精壯的,帶著幾條疤的小腿,他的視線緩慢往上移,桃花眼裡有一片剔透的水光,眼角紅紅的。
向東居高臨下地俯視白棠:「白教授,你在想什麼?」
白棠入神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向東蹲下來,大力掐住他細膩光滑的臉,將他往自己跟前一拖:「這他媽的是在做任務,人跟韭菜一樣一死死一茬,你還在這琢磨你的情情愛愛?」
「那玩意能有命重要?」向東不自覺地代入了老父親的心境,恨鐵不成鋼,「我真搞不懂你,名牌大學歷史系的白教授,你的智商餵狗了嗎?活著是一切的根基,這個道理還要我一個高中都沒畢業的大老粗跟你講?」
白棠垂下的眼睫被一圈溫熱的液體濡濕,鼻尖也紅了。
向東:「……」
他甩開手站起來,大步往外面走。
周圍的隊友若有似無地投來打量的視線,白棠的腦袋耷拉著,樣子有些狼狽。
「出來啊,你還坐那幹什麼?要我用八抬大轎抬起啊?」門口傳來向東不耐煩的吼聲。
白棠的眼裡瞬間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