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回來好。」向東端起西紅柿炒雞蛋,用筷子撥一些到碗裡,呼嚕呼嚕往嘴裡掃,他聲音模糊的說,「在任務世界,滿漢全席都不香。」
陳仰剝雞蛋殼:「任務世界也沒滿漢全席讓你吃。」
「還真有。」向東把碗底清空,「我有個任務是在一個半山腰的城堡裡,那桌子長的,二十五個人都坐不滿。」
他拿了個蒿子粑啃了起來:「天天都是美味佳餚,西式中式輪著來。」
陳仰想到城堡,就到了吸血鬼,他問向東任務是不是跟那個有關。
「吸血鬼個屁。」向東說,「任務是每個人扮一次鬼……這粑挺好吃的,哪買的啊?」
「朋友爺爺奶奶給的。」陳仰把剝好的雞蛋給朝簡。
向東不是第一次看陳仰照顧寶寶一樣照顧朝簡了,看幾次都眼疼:「他十九了,又不是九個月大,雞蛋還要你剝?」
「粑都堵不住你的嘴巴。」陳仰又剝了一個雞蛋,隨意的問向東要不要。
前一刻還在鄙視朝簡是巨嬰的向東說:「要。」
陳仰把雞蛋丟向東碗裡,最後才剝自己的那個:「我跟畫家約的是十點見面,你去嗎?」
「去啊。」向東在陳仰看不到的角度,得意的對著朝簡晃了晃雞蛋,「做任務那會兒,他為了還人情給了我一個鑽石,我回來一摸口袋,沒了,媽得,怎麼也得讓他給我補一個。」
向東匪夷所思的想,陳仰竟然真的聯絡上了畫家。
陳仰想到自己的那一把鑽石就痛心疾首,他不好意思讓畫家補給他,說不出口,那麼多,也不是一兩個。
旁邊的椅子被拉開,陳仰抬頭看朝簡:「不吃了嗎?」
朝簡一語不發的去了陽臺。
「隨他去。」向東氣走了朝簡,渾身舒暢,「大早上的耍個屁性子,慣得,愛吃不吃。」
陳仰說:「你這語氣,很像他爸。」
「那你就是他媽。」向東痞笑著抬抬下巴。
「噗。」陳仰一口粥噴到了地上,他黑著臉清理了一下地面,去陽臺哄小朝同學。
陳仰一靠近朝簡就知道他在剋制自己。
「吃個飯怎麼把情緒吃壞了?」陳仰瞥了眼朝簡垂著的手,抖得有點厲害,他把晾衣服的架子搖上去,「跟我說說?」
朝簡把發抖的手送到嘴邊,齒間咬住食指關節,牙齒神經質的磨著皮肉:「是我自己的問題。」
陳仰看著朝簡繃到極致的肩背,彷彿看到了他灰濛濛的世界,那股見不到光的陰暗濕冷實質化的散開。
「什麼問題?你說出來,我幫你想辦法。」陳仰柔聲說。
「改不了,你不用管我。」朝簡蹲下來,看著自己的花盆,那裡面什麼都長不出來,他的神色陰沉得滴水,說出的話卻是,「我想吃雞蛋。」
陳仰:「……給你剝了,你沒吃。」
朝簡的嗓音低低悶悶的:「我現在想吃了。」
「那你在這等著。」陳仰摸摸少年的腦袋,「我去給你拿。」
向東吃飽喝足的攤在桌前,懶洋洋的看著陳仰從陽臺進來:「陳仰,你不覺得自己……」
不要助攻,用詞要注意。
向東說:「你不覺得自己對著朝簡的時候,太沒脾氣了嗎?」
陳仰拿起朝簡的碗筷,把雞蛋放他碗裡,又給他夾一點土豆絲:「有嗎?」
「把嗎字去掉。」向東恨鐵不成鋼。
「那就是有吧,他還是個孩子,」陳仰說到這,想起了早上那一幕,他莫名的不自在,沒那麼大的孩子,長得比他壯一圈,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
「有生死搭檔這層關係在,小事方面無所謂了。」陳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