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一停,陳仰聽到廁所外有腳步聲,停在門口,他開水龍頭放水,沖走那些灰燼,留意著那扇門。
敲門聲一直沒響,人也沒走。
就在門外。
陳仰關掉水龍頭,快速把臺子上的東西掃進揹包裡,走路有聲音也有可能是鬼。
鬼附身。
走路是不會踮著腳的,能挨地,跟人一樣。
陳仰能懂這個,還要感謝他妹妹在世的時候,曾經有段時間不顧他死活,也不管他揚言斷絕兄妹情誼,三天兩頭的扒著他耳朵,無所不用其極的給他講鬼故事。
美名其曰是為了她哥將來追女朋友的時候,能夠掌握「帶漂亮妹子去看鬼片,趁對方害怕抱懷裡親親」的技能。
偶像劇看多了,就想那種浪漫情節能在她哥身上再現。
陳仰想想也是好笑,他沒讓不合時宜的心情散開,很快就收攏了起來放在心底。
背後突有金屬門閂拉開聲,陳仰僵了一下,從鏡子裡看是少年進的那個隔間,他渾身一鬆。
廁所真是個陰氣重的地方。
「門口有人。」
陳仰輕著聲音道:「我們出去,還是再等等?」
朝簡洗洗手:「出去。」
門是陳仰開啟的,開門的那一瞬,他的身體往門後躲,從少年的神情判斷外面是人是鬼。
一隻鋥亮的手工皮鞋出現在陳仰視野裡,接著是另一隻。
來人是個長發男。
個子跟朝簡差不多高,穿一件考究的定製長風衣,很瘦,顴骨突起,面色蠟黃,眼底發青。
似乎睡眠比朝簡還要缺好幾倍,已經很久沒睡過了。
長發男進了最外面的隔間。
「是老人。」
陳仰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第一次見張延跟林月時的相同氣息,篤定的說完,微頓:「他跟你擦身而過,刻意不讓自己的衣角碰到你的,進那個開著的隔間還是側身進去的,關門時手隔著紙巾,風衣上面有很濃的消毒水味。」
「潔癖啊,他這是。」陳仰下定論。
「你說我們要不要在這等他,跟他交流交流資訊?」
朝簡環視廁所:「才開始,有什麼資訊?」
「車票。」陳仰小聲說出自己的猜想,「我懷疑不止一班車。」
朝簡拄拐往外面走:「多的是途徑能查。」
陳仰試探的說:「你不想找盟友?」
朝簡不搭理他。
「噠」「噠」
散發著渾濁氣味的走道里,柺杖敲擊髒兮兮地面的聲響十分清晰。
「我也不是很想,畢竟不熟,容易被人從後面捅刀。」
陳仰邊走邊嘀咕:「可是這次人太多了,情況複雜,變數多,就我們兩個一起……」
柺杖敲擊聲一停,朝簡高大的身子側了側,一言不發的皺眉看他,眼漆黑,深不見底。
陳仰敏感的從少年眼裡搜到不耐煩,他抿抿嘴,順毛的笑道:「好吧,還是我們兩個,其他隊員只交換資訊,不深交。」
其他人只是一次任務,這位是能長期發展的合作物件,不能比。
陳仰又拉上了口罩,把帽簷壓下來遮住臉上的表情。
上個任務的七人,除去沒來得及確認的林月,周曉曉,黃青,他跟少年在內的另外三個都是青城人。
這次的一大波十有八九也是。
青城這座城市他都跑爛了,現如今竟然變得神秘起來。
藏著什麼似的。
陳仰跟少年回到候車室的時候,發現倖存的乘客們一個個癱坐在椅子上。
眼看著親人朋友消失,這種打擊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