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直截了當:「我在康復院一樓。」
電話掛了。
向東抖著腿把玩手機,不多時,香子慕從扶梯上面上來,烏黑的直發紮在腦後,白大褂的衣角平整而乾淨。
向東坐在椅子上沒動,他等香子慕走過來就說:「香醫生,這個月底義大利有個畫展,去不?」
「不去。」
向東毫無意外,他把胳膊搭在椅背上面,痞笑:「畫家辦的。」
香子慕說:「他沒邀請我。」
話音剛落,向東就把早就調出來的聊天記錄給他看,那是他跟畫家的聊天內容,日期是兩天前。
畫家想親自來康復院邀請香子慕,向東接下了這個活。
香子慕不語。
向東摸清了她的路數,準備好了招式等著她。
「都是熟人。」向東說,「就當是去旅遊,吃住不用操心,畫家全給操辦好了,他做事,你還不放心?」
香子慕把手抄進白大褂的口袋裡,修長乾燥的手指摸到了自己的鋼筆,她靜默了會,說:「我會跟畫家聊。」
「行。」向東看她身前的聽診器,心血來潮地挑挑眉,「你給我聽聽心肺,我感覺我最近吃不好睡不好。」
香子慕說:「跟我來。」
向東懶懶散散地跟著她去了一樓的一間空診室。
香子慕讓向東彎腰,她在一片濃重的煙味裡聽完他的心肺,說了兩個字:「健康。」
「那我怎麼各種不舒坦?」向東蹭手機屏。
香子慕來一句:「談戀愛了?」
向東:「……」
這話題就這麼結紮了。
香子慕欲要上樓,她快要走到長廊盡頭時,腳步一停。
幾個瞬息後,香子慕轉過身,原路返回,她在長廊上走,越走越快,白大褂的下擺翻飛,消毒水的氣味甩了病人跟家屬,同事們一身。
他們目睹黑髮白臉,眉眼疏冷淺淡的香醫生快步走出大廳,追上那個身材高大,面容俊美,荷爾蒙味道猛烈的男人。
事實不是女追男,也不是兩廂情願,更不是戀人吵架鬧不愉快,事實是孤獨的醫生想找個人陪自己去個地方。
僅此而已。
十幾分鐘後,香子慕坐在向東的車裡,白大褂被她脫下來疊整齊放在一邊,她穿著簡單樸素的白t恤和休閒褲,側著臉看車窗外的風景。
向東開車,導航指向長眠山。
「你今天沒手術?」向東叼著煙,手打方向盤。
「沒有。」香子慕把頭髮散開,抓了抓後腦勺的髮絲,她這個月都不忙。
向東沒再找她說話,他吸了口煙,犯困。
任務者只會死在任務中,不會死於這個世界的車禍意外,這讓向東很放心,他嘬嘬煙,半搭著眼開著車在市裡穿梭。
白棠的電話打過來時,向東剛抽完一根煙,準備嚼片薄荷糖清涼一下。
向東聽到白棠打聽自己的行蹤,他「嘶」了聲:「我不在家。」
白棠問:「那你在哪?」
向東瞥後視鏡,香醫生睡著了,他往方向盤上一趴,眼睛看著過馬路的男女老少:「我在去長眠山的路上。」
電話裡靜了片刻,響起白棠的聲音:「上高架了嗎?」
「還沒。」
「那你能帶上我嗎?」白棠頓了頓,輕聲說,「我也想去長眠山燒個香。」
向東沒說不能,也沒說能。
白棠像是怕他發火生氣,就說:「不方便就算了。」
向東嗤笑:「裝。」
白棠紅了臉:「沒裝。」
「放屁!」向東粗聲道,「你要是沒裝,老子在東街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