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看得目瞪口呆:「陳先生,你做過農活?」
「做過。」陳仰把最後一把草丟地上,發現了一塊凹陷下去的地方,猜就是那了。不是也無所謂,以那為中心挖。
陳仰拍拍手上的草屑,走到少年那邊道:「土還好,不是很硬,可我們沒工具,拿什麼挖?」
朝簡低眸一掃:「你不是有想法了?」
「咳。」陳仰伸腳踢踢土疙瘩。
朝簡把一根柺杖縮回去幾節,丟給他。
陳仰接住,短短的,試了試,還算稱手:「你找個地方把風,我去挖了。」
周老師看陳仰開始挖土,他也不問,找了個石塊過來幫忙。
幫著挖了十幾分鐘,周老師就說去方便一下,結果這一去人沒了。
陳仰想抓緊時間挖,又覺得周老師為人不錯,他還是停下了現在最要緊的事,喘著氣對少年說:「你在這,我去看看。」
朝簡沖一個方位抬抬下巴:「他就在那邊。」
「你看到了?」陳仰驚訝的說,「那他怎麼這麼半天都不回來?」
朝簡不語。
陳仰自己過去一看,整個人呆住了。
不知道是哪個逃跑的時候帶的化肥,灑的草叢裡都是。
周老師趴在地上,頭埋在草裡。
吃上了。
陳仰吸口氣:「周老師?」
周老師嘬手指的動作一停,他遲鈍的從草叢裡抬起頭。
陳仰蹲下來:「你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嗎?」
周老師看看手上的顆粒,眼裡恢復了點清明,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我……我這是……我怎麼也……」
「不應該啊,我一直好好的,怎麼就……」男人渾渾噩噩,悲觀至極。
陳仰聞著他口氣裡的化肥味:「周老師,你聽我說,情況比你心裡想的要好一些,根據我們的觀察,劉嬸小兒子在中……在得病後活了不少天,就算是李老太,她也不是吃完這東西就立馬出事。」
停頓了一下,陳仰說:「即便真的到了那一步,生了病的只要不亂吃別的東西,就會變成植物,那也是一種新生。」
周老師呆呆地看著他。
陳仰的語氣很溫和:「你想想那些蒲公英,還有李大富家門前的老樹,生命力多旺盛。」
周老師眼裡濃重的灰暗淡去了一點,喃喃道:「是啊,陳先生你說的對,真到了那時候,就當是下輩子投胎成了一棵植物。」
這麼一想,周老師覺得自己的世界豁然開朗了。
陳仰鄭重的強調道:「記住,千萬不要亂吃別的東西。」
周老師想起了某個片段,臉色變得蒼白:「我知道你指的是什麼,逃出來前我有親眼見過,我不會吃的,我絕不會那麼做。」
陳仰點點頭站起來,聞著味道給他指了個方向:「那邊還有化肥,你看看能不能找東西裝起來,再找個地方躲好。」
周老師道了謝,垂頭看草叢裡的化肥,一邊壓制著翻湧而來的飢餓感,一邊說:「陳先生,其實這不是怪病,是詛咒吧。」
「不論是什麼,」陳仰神情認真地說道,「你按照我說的做,都有希望。」
周老師愣怔了會:「我會的,保重。」
陳仰看周老師去他指的方向吃化肥,半響收回視線望向周圍的蓊蓊鬱鬱,心裡不由自主的蹦出一個讓他不寒而慄的念頭。
島上的植物要都是人死後變的,那多瘮人。
陳仰想到這,覺得被風吹的掃到他身上的長草都跟人手一樣,頓時就不好了,他正要喊少年走,發現對方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你看我幹什麼?」少年的目光很怪,陳仰不是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