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仰愕然地眨了眨眼睛, 曾經的文青長相嫩點,性格沒變,處事作風也還是那樣, 就連穿衣風格都沒變化。
可喬小姐的變化挺大的, 她的旗袍, 大波浪長捲髮,以及烈焰紅唇都沒了,而是高馬尾,素顏, 黑色修身上衣配牛仔褲,火辣而幹練。
身上也沒有香水味, 只有淡淡的汗味。
陳仰印象裡, 喬小姐暴露在外的面板都是雪白的,白得晃眼,真沒想到曾經的她是太陽曬出來的小麥色, 也不知道後來怎麼白回來的。
「喬姐。」陳仰吐了口氣,喊道。
喬小姐的一條手臂撐著椅背,眼尾上挑起了一個懶散的弧度:「嗯?」
陳仰心說,性格似乎變得不大,他正要看自己的身份號, 餘光不經意地瞥到旁邊過道, 拉開揹包拉鏈的動作猛然頓住。
坐在過道那邊的是個男人,很瘦,長得斯斯文文的,身上有股子乾淨又純粹的書卷氣,像教書先生。
陳仰聽到自己的聲音:「王寬友?」
王寬友摩挲著腿上的公文包,聞言轉頭:「啊。」
陳仰的呼吸, 王寬友竟然也是他過去的隊友之一!
王寬友見陳仰只是看著他,不說話,他眼裡的緊張不安快要溢位來了:「李先生,有發現?」
「沒有。」陳仰發覺王寬友的狀態沒有老集村那次好。
而且……
陳仰的眼皮跳了跳,老集村是王寬友的第二個任務。但他透過這個任務的前半段記憶得知,王寬友在這個任務開始的時候,介紹自己是第四次做任務。
這就是說,老集村那時的王寬友被二次重置了。
陳仰沉沉地喘口氣,以前的王寬友不一定就停在這裡。
我已經在老集村送走過王寬友一回了,不可能曾經也送過一回,他想。
陳仰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將視線收回來掃視公交車廂,這一掃,他有了一種暈車的感覺。
公交車是紙紮的,不是白紙,而是報紙,全是報紙,一塊一塊地無縫連線在一起,密集恐懼症待在裡面,能痛苦死。
車上的座位沒有坐滿,空了不少。
司機跟乘客都是紙人!
陳仰吞了口唾沫,這是他這場走馬燈裡的其中一站,已經發生過的,他進來只是回顧而已,人和事都已成定局。
可那種窒息感依舊清晰而強烈。
陳仰把手伸進揹包裡,捏著白卡的手發緊,二十三個隊友,要坐二十三站。
每一站都會上來一隻鬼,規則會隨機指定一個任務者幫對方查出兇手,並將兇手的名字告訴司機。
那鬼就會在下一站下車。
如果答案錯了,任務者就會變成紙人,坐在鬼的位置上面,被鬼附身。
而查詢兇手的資訊來源就是這輛報紙糊的公交,資訊都在報紙上面。
每站的間隔時間都是一樣的,五分鐘。任務者查線索期間,其他隊友可以幫忙,不能逼迫,要自願才行。
這任務跟送快遞有點像,既是單人任務,也是團體任務。
車裡的紙人全是隊友,他們任務失敗死了,成了紙人。每個紙人的身上都有一隻鬼。
現在存活的是六個人,陳仰在內的其中四人都完成任務了,還剩王寬友和喬小姐。
陳仰一點都不奇怪,隊伍裡就那兩人是他的熟人,這是規則給他留的,準確來說,是他自己決定的。
因為朝簡說曾經的他做過太多工,多到數不清,所以不可能每個都讓他回顧一遍,能回顧的,只會是在他這條路上留下的痕跡比較重的,比較多的人和事。
人生的一些重要節點吧。
節點回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