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旋不理他,剛要坐回去,聽得隱隱傳來的一聲輕咳。
她心頭立時盈滿愉悅,將簾子的縫隙撥開一些,看到襲朗出現在視線之內。
他穿著家常暗繡雲紋的玄色錦袍,自一座府邸走出,負手而來。
秋初上午的陽光明媚舒朗,卻似無法照到他身上。他似被無形的月光籠罩,氣息清冷,微寒。
跟在他身邊的是香若松、趙虎。
香若松笑著跟他說了兩句話,快步轉身離去。
襲朗緩步走到近前,神色淡漠,看著淮南王,不說話。
淮南王神色一僵,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今日怎麼會這麼倒黴,居然在這樣的情形下遇到了兩個最讓他頭疼的人。襲朗不說話,他只好道:“慧貴妃要我轉告襲夫人,小心安胎,得空她會爭得皇上同意,請襲夫人進宮小坐。正說著,又遇到了蔣大人,他說有的事要是你不肯相助,他倒是願意幫襯,兩全其美。”
字面上簡簡單單幾句話,其實充斥著殺機、威脅,都是說給香芷旋聽的。
香芷旋有喜,誰都知道。不出襲府,她自然能安心養胎,可要是到了宮裡,他又有心加害的話,胎兒能否保住就不好說了。
再者便是威脅了。他真要請蔣修染幫忙的話,蔣修染為著意中人的安危,竭力相助與襲朗為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香芷旋不為所動,回身坐好。
襲朗不理淮南王,走到馬車前,撩簾子看著香芷旋,柔聲問道:“沒事吧?”神色也如語氣一般變得柔和之至,目光裡似是映入了和煦的陽光。
香芷旋微笑,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敘談幾句。”
襲朗卻道:“理會不相干的人做什麼?日後不準如此。”
香芷旋漾出了大大的笑容。
襲朗在那所宅子裡的時候,就得到了趙虎的通稟,大抵知道外面的情形,不知道她與淮南王具體說了什麼,卻知道她把淮南王氣得險些當街發火。
襲朗回頭瞥了淮南王一眼,“你回府之後,多在佛前上幾炷香,禱告我府裡的人不會出半分閃失。”阿芷要是沒生氣,怎麼會出言反詰惹得別人惱羞成怒?
淮南王怒道:“你這叫什麼話?”
“實話。”襲朗言簡意賅,“得空再算賬,今日我沒工夫。”語必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回府。
襲朗把香芷旋安置在自己懷裡,“累不累?”
“不累。”香芷旋身形微動,找到最舒適的位置,問他,“你怎麼會在這附近?那所府邸是誰家的?”
“是娘留下的一所宅子。”
說的是他的嫡母。香芷旋轉而問道:“娘那邊,沒有親人了麼?我嫁過來這幾年,都沒見他們上門。”
“沒了。”襲朗將她的手納入掌中,“本就人丁單薄,沒幾個人。娘去世之後,情形越來越不濟,沒三二年就都離開京城,另尋了去處。”他笑了笑,“不需記掛,他們就是再想回頭來認親戚,外院就攔下了。”
初一聽是透著涼薄的言語,可仔細想想,就知道因何而起了。他嫡母孃家那邊,不曾為他和已故的二爺著想、爭取過益處。這麼多年了,他如意的日子不過這幾年,與那邊毫無關係。
香芷旋放下這話題,將方才的事情娓娓道來,末了問道:“元娘那邊有沒有異常之處?”
“有。”襲朗頷首,“趙虎、阿東兩撥人都發現了可疑之事,只是當下還不能確定,便只與我和蔣修染提了提。元孃的意思也是再觀望幾日,細看端倪。”
“你們有防備就好。”香芷旋放心不少,“阿東是蔣大人的手下?”
“對。”襲朗笑了笑,“他最得力的是個人,以金木水火土、東西南北中命名。”
香芷旋笑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