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東破天荒地沒打嘴炮,他的視線從朝瘋子身上轉向居民樓,一路往上移動,停在六樓。
鳳梨握緊拳頭說:「仰哥肯定會出來的!」
向東斜眼:「你開了上帝視角?」
鳳梨呆若木雞:「……沒。」
「沒有你說個屁。」向東抹掉鼻血擦在褲子上面,赤著的胸膛蹭著灰,起伏不定。
鳳梨從袋子裡找到大半包紙巾遞過去:「東哥你不是說,做任務最忌諱心智不堅定嗎?我們只有懷抱希望,才能迎來陽光。」
「行了,別發小作文了。」向東沉默片刻,抽兩張紙巾擦臉上的血,「媽得。」剛罵完他就吐了出來。
鳳梨連忙拍他後背:「東哥?東哥!東哥!」
「死不了。」向東又開始嘔吐。血絲混著嘔吐物,一片狼藉。
鳳梨把礦泉水給他,讓他漱漱口。也就是東哥身強體壯,不然換個人的頭被朝簡踹那麼多下,現在已經沒氣了。
朝簡怎麼沒吃藥?陳仰不想朝簡治病嗎?應該想的吧,生了病就要醫治,否則到頭來只會害人害己,而最親近的那個要承受最大的傷害。
鳳梨看向居民樓,憂心忡忡地嘆口氣,他自己的生命都得不到保證還操心別人。
不過陳仰也不是別人,他是東哥扒著不放,特殊對待的那棵白菜,半個嫂子一樣的存在。
也是我的朋友,敬佩的人,鳳梨在心裡補充。
時間流逝得很慢很模糊,陳仰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站在六樓的時候,壓著他脊椎的重量不見了。
陳仰維持弓著腰的姿勢慢慢睜開眼,正對著他的是坐在602門口睡覺的大爺,他的餘光斜向樓梯那裡。
他看到了一個穿著桃紅色漢服,打著赤腳的小女孩,她背對著他僵硬地往上爬樓,腳上掛著一串銀色的小鈴鐺,不響。
小女孩的身體背對著陳仰,頭忽然往後一轉。
陳仰渾身僵直,光線明明很暗,他還是看清了小女孩破爛的慘白臉龐。像是被什麼硬物砸爛的。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快點開開,我要進來,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小女孩就以頭轉到後面,身體向前的姿勢上樓,軟糯糯的聲音在樓道里響著。
那童音穿過陳仰的耳膜,鑽進他的腦海,他整個頭部被一陣陣涼意襲擊。
頂樓的住戶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陳仰上不去,他按了按受傷的頸後脊椎,腳步一轉停在602門前。
「大爺!」
靠著門打呼嚕的大爺迷迷糊糊醒來:「啊?哪個啊?」
「我是送快遞的。」陳仰說。
「噢!快遞啊!」 大爺打著哈欠站起來。
陳仰問道:「您是602的嗎?」
「是勒,」大爺擤了擤鼻涕,「是602的。」
陳仰注意到大爺的手上有青色針眼,像是前不久才掛過水,他不動聲色道:「那您怎麼坐在門口?沒帶鑰匙嗎?」
大爺皺巴巴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
陳仰花心思陪大爺嘮了會才瞭解到一些事。602確實是大爺的家,他跟老伴年輕時候攢錢買的房子,後來老伴死了,兒子結婚生子,現在是一家四口。
兒媳嫌大爺髒,不讓他靠近孫子,兒子覺得他嘮叨,他怕影響兒子兒媳的感情,儘量減少在家的時間,白天沒事也說有事,沒地方去就在家門口坐著。
陳仰雖然沒經歷過家長裡短,卻也知道每個家庭有每個家庭的幸福和不幸,他作為一個外人,能表達的想法跟建議都有限。
「大爺,有什麼就說出來,一家人坐一起溝通溝通,房子是你的,家也是你的,哪有不敢回去的道理。」
「曉得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