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會不會拜祖,都要等到八點半算人均額,那時候完成了任務才能離開。
這個規則乍一看淳樸接地氣,實則比火車站那個要殘暴很多。
假如一個人賺很多,其他人賺的少,賺很多的那個照樣死。
除非對方能賺1500。
最後就剩自己了,也能活。
可是那不可能,賣的都是生活用品,而且就三天時間,賺不了那麼多。
規則太坑,它不算大家加在一起的數目,而是用1500除以存活的人數,每個人必須都過平均線。
死一個就重新算。
這是個集體任務,光想著自己賺錢不行,要有先富帶動後富的精神。
但是大家的攤子不靠在一起,離遠了的幫不上忙。
真的坑人。
陳仰的心裡頭很不踏實,他整理整理攤子上的貨物,擠出笑臉招呼路過的行人。
「姐姐,要不要看看醃菜罐子?」
「大爺,買竹籃子嗎?」
「……」
中午的時候,陳仰沒離開攤位,他就坐在板凳上面啃麵餅。
又冷又硬,難以下嚥。
有得吃比沒得吃強,再說鬧饑荒的時候又是啃樹皮又是喝泥水,他這個好歹是真的餅。
陳仰這麼一想,嘴裡的餅都香了起來。
「吃哭了?」
陳仰聽著攤前的聲音抬起頭,濕潤的眼瞥了眼少年,幹啞著說:「生理性的,硌嗓子。」
他沒站起來,就這麼瞧著少年那一頭栗色短髮,真順。
「你不看著自己的攤子,來我這幹什麼?」
朝簡說:「餅給我。」
陳仰咬著嘴裡的餅,眼睛瞅他:「你自己的呢?」
「吃完了。」
陳仰做了個艱難吞嚥的動作,嚥下餅緩了緩:「你那不是還有個雞蛋嗎?」
「不想吃。」
朝簡搭著柺杖,一隻手伸進運動衣口袋裡面,拿出一個雞蛋丟到他懷裡:「這個給你,換餅。」
陳仰二話不說就把大半個餅給了他,換回來一個雞蛋。
「我現在賺的有200了。」
陳仰把板凳給少年坐,他靠著攤子剝蛋殼:「按照這個趨勢,收攤前說不定真能達到你說的那個數。」
「別想其他的,賣你的東西就好。」朝簡吃口餅,垂著眸細嚼慢嚥。
陳仰仰頭看明媚陽光,眉心蹙了蹙,任務世界的好天氣會伴隨腥風血雨,不是好兆頭,他把蛋殼丟到地上:「你慌嗎?」
這是廢話,陳仰決定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少年卻對他道:「我跟你一樣,只有一條命。」
言下之意是自己也慌。
陳仰彎腰湊近,少年後仰頭跟他拉開距離,眉頭皺了皺。
「離我遠點。」他說。
陳仰往攤子上一坐,兩條腿隨意垂著:「你慌得波瀾不起,肉眼凡胎都識別不出來。」
朝簡不快不慢道:「識別不出來跟不存在是兩個概念。」
「是這麼個理。」陳仰說,「有時候我覺得你不像個正常人,個別時候感覺你不是人,有的時候又發現你就是個普通人。」
「挑食,起床氣大,不聽勸,彆扭,不想被人說還是個孩子,怕做噩夢……」
陳仰忽然被一陣寒氣刺到,話聲戛然而止,他清咳了幾聲,對上少年黑沉沉的眼睛。
「別誤會,我不是說你只有缺點,優點也是有的,一大堆,不過它們讓你沒煙火氣,還是缺點顯得你可愛。」
朝簡一聲不吭的看著他。
陳仰被看的有點發怵,雞蛋都吃不下去了:「中午吃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