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抹淚:「這都造的什麼孽哦!」
「哎,聽說有人看見鬼魂了,是個女的,梳麻花辮,就在劉哥他們旁邊,我想不起來那是誰,不像我們村的,總之咱有一天日子就過一天日子吧。」老李轉身沒走兩步,就有一個男人扛著農具進了院子,正是老張回來了。
「老張你回來啦?正說你呢,那兩袋豆子我還你家了啊!」老李喊道。
老張聞言看了看那兩袋豆子,點了點頭,他將肩上的農具放下,然後便目不轉睛的看向老李的臉。
「我……我的臉上有什麼嗎?」老李被他看有點不自然,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臉。
但老張沒有回答他,彷彿他的臉有巨大吸引力一般,需要自己死死的盯著看。
「老張,你看啥啊?」一旁的張嫂不安地問喊。
老張沒搭理媳婦,他依然死死的盯著老李。
「老張,你看什麼呢?你……」老李心裡發毛,腳往後退,然而就在他要再詢問什麼的時候,
老張看著老李,一直靜止的身軀,忽然晃動一下,他的雙臂緩緩抬起,抓起自己的頭髮,胡亂地揪著。
開始老李只是以為老張是頭癢撓頭,可過了一會,他就發現了不對,老張竟然是在編頭髮,而且是麻花辮……
這詭異離奇的現象和村裡死的其他人一模一樣!
張嫂癱坐在地,忘了哭叫。
老李也嚇傻了,村裡人扎辮子把命扎沒了的事他一直沒親眼看見,都是聽人說,這是頭一回目睹全過程。
一個鄉下的壯漢,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曬得一身黑皮,他在認真地給自己編辮子。
這個場景讓人毛骨悚然。
由於老張的頭髮很短,很多頭髮被他自己硬生生地揪掉了。
「別編了!你別編了!求你了!」張嫂又是哭又是叫,她抓住老張的雙臂,想要阻止他。但老張的力氣巨大,他雙目茫然的看著老李,揪著頭髮的雙手卻毫不停歇。
老張看了會老李,搖晃了一下頭,嘴裡喃喃的哼起了小曲:「起早早,編辮子,麻花辮,等阿郎,阿郎沒回來……阿郎沒回來……」
「阿郎沒回來……阿郎還沒回來……」
很快的,兩根短小而凌亂的麻花辮就編好了,這樣的辮子出現在一個鄉下漢子的頭上,顯得既荒誕又可笑。
可老李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佔據了他的全部身心,因為老張盯著他的時候,像是他跟那個阿郎……有一點點像?
老李不知道,他也不敢想。
「阿郎沒回來……阿郎怎麼還沒回來……」老張喃喃的放下雙臂,轉頭四處張望著,好像在尋找著什麼。
只見他左看看,右看看,轉動的脖子乍然停止,咔地一聲脆響,腦袋像轉動車輪一般,猛的一轉,接著整個人就不再動彈。
「老張——」
張嫂聲嘶力竭地哭叫了一聲就昏了過去。
向東不知道村裡陸陸續續又死了幾個人,剩的不多了,他在老太太家,看白棠把荷花放在她枕頭邊。
老太太的兒媳去地裡了。
按理說,田埂上死了一撥人,她哪還有膽量幹農活,肯定慌裡慌張地往家跑。
可她還沒回來。
向東扣兩下打火機的蓋帽,那兒媳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
白棠也想到了那一點,他望向顫抖著撫摸荷花的老人,默不作聲。
「走不走?」向東對房裡的氛圍很牴觸,他適應死亡跟鮮血殺戮,卻不喜歡看奄奄一息的老人。
白棠站在床邊:「再等等看。」
「行,你在這慢慢等吧。」向東頭也不回地出去,他沒真的走,就在院裡抽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