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朝簡無聲地說著。
他明知陳仰的死極大可能會成為最後一關的其中一道關卡,解決的辦法就是面對它,他卻不敢說,他一拖再拖,拖到今天。
香子慕大概會以為那一場經歷是他身上的爛肉,早就腐爛了留著沒有意義,但對他來說不是,那是新鮮的傷口,一直在流血,從來就沒癒合過。
現在被香子慕全部挖掉,比想像的還要疼。
朝簡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垂眸擦著陳仰衣服上的血跡。
陳仰知道這是個說開的好時機,他要幫朝簡走出陰影站到陽光下。
「當初你的左腿是怎麼受傷的?」陳仰小聲問。
朝簡手上的動作停住。
「告訴我行不行?」陳仰抓著他的手臂。
「下礦井找線索的時候被石頭砸爛了。」朝簡闔了闔眼。
陳仰一點記憶都沒有,他瞪大眼睛看朝簡。
「如果不是我的左腿受傷,你就不會揹我找藏身地,又為了我引開那些變異的礦工。」朝簡對陳仰笑,一滴淚從他紅得駭人的眼角滑了下來。
陳仰一把捂住朝簡流淚的眼睛:「你不是有意拖累我的。」
「不是。」朝簡愣愣地回答。
「所以就放下吧。」陳仰說,「我們只是被規則利用了。」
手心裡的濕意更重。
「都過去了。」陳仰說給自己聽,也說給朝簡和香子慕聽,「我們要往前走,往前看。」
那件事不論是對他的物件,還是對參與過那個任務的老戰友都是陰影。
既然是陰影,那就要走出來。如果困在裡面,會成為心魔。
「我認同香子慕的觀點,重置前是前世,重置後是今生,前世的事就不要攥著了,放了它吧,今生……」
陳仰安撫了朝簡多久,香子慕就看了多久。
香子慕是一個信輪迴信命運的人,她透過陳仰回憶想起來的那些時光,他們只有一輩子的生死搭檔緣,這輩子不行。
因為陳仰的這輩子從一開始就被朝簡繫結了,搭檔只會有一個。
香子慕等陳仰不說話了才出聲:「仰哥,我夢到我和你,還有孫大哥,我們三個躺在廢墟里看漫天星光,約好一定要一起走下去,走到終點。」她把揚在半空的髮絲往耳後撥去,聲音裡充滿滄桑的笑意,「現在最有希望的是你,也只有你了。」
陳仰牽住朝簡的手,扭頭看香子慕。
早前鄭之覃透露過,他說香子慕是他的老前輩,那就說明香子慕重置後已經做了很多工。
「我走累了,不想走了,隨便停在哪都行,不打算去終點了,孫大哥他……」香子慕把掛在一邊的口罩扣回去,拉上羽絨服的帽子,「已經停下來了。」
陳仰一下震住,一隻手伸過來,抹上了他的臉,他愣怔地看著朝簡,眼神詢問。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滿臉都是淚。
「孫大哥因為職位的原因有很多顧忌,很多事都不能說,但我相信他一定發自內心的希望你往前走,走下去,想必他也已經跟你道過別了。」香子慕說,「該我了。」
陳仰的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面,他全都抓不住,這讓他既難受又無力。
「仰哥,你是個很好的人,我想不會有人討厭和你一起做任務,你的信念是能傳染給隊友的,上輩子你的結局不圓滿,這輩子你……」香子慕冷冷看了眼在給陳仰擦眼淚的朝簡,她在心裡說,這輩子你的結局依舊和他捆在一起。
你選擇了一個不健康的愛情,我們勸不住,只能看著你一條路走到黑,或許黑暗的盡頭會是光明。
成敗都是這輩子的事,沒有下輩子了。
香子慕將脖子上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