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之後,咱們院子裡就沒安生過,不是吵架就是帶野男人回來,搞得大院成什麼樣子。”
“聽說又不搬了,她租約還沒到期呢,張婆婆也沒法攆她。”
隨即陳平追了出來,大傢伙都全都沒了聲音。他們對陳平是很不齒的,一個坐過牢的人,那就是壞人,不然怎麼會坐牢呢。但不齒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怕他,坐過牢的人,殺人放火都不怕,看那一頭刺短的頭髮,就知道這人不好惹。
餘和平直接朝大院外頭跑,天黑,路也不好走,摔了一跤,陳平追上去抓住他,說:“你這孩子怎麼這個脾氣。”
“我就是這個脾氣。”餘和平掙開他說,“你少管我。”
“我是你老子,我不管誰管,你還真去找那個姓梁的?”
“我就去找他。”餘和平說。
沒想到陳平竟然笑了,說:“你去找他,也得人家肯要。你媽都不跟著他了,他還要你?”
餘和平聞言停止了掙扎,陳平將他拉起來,說:“都這麼晚了,別鬧了。”
他拉著餘和平往家裡走,餘和平卻不肯,但是餘和平不是他的對手,他像老鷹叼小雞一樣把餘和平拎了回來:“你也太瘦了。”
餘歡看見他們爺倆回來,冷笑著罵道:“你把他拽回來幹嘛,他有本事就別回來!”
“好了,你也少說兩句。”陳平拍了拍餘和平的肩膀,直接將他推進臥室裡,然後關上了門。
餘歡抹了眼角的淚,說:“真後悔讓他讀這麼多書,學沒上好,反而野了心。”
“未必是上學上的,我看是那姓梁的教的。”陳平撇撇嘴,看了餘歡一眼,罵道:“你他媽要是不跟那姓梁的勾搭,我兒子能胳膊肘往他那拐,老子都不要了,可見你們以前情分也不淺!”
餘歡一怔,撇撇嘴,沒說話,眼淚倒是流的更兇了。陳平見她哭,“哎”了一聲,說:“算了,過去的事不提了。”
“怎麼不提,好好提。我就是跟那姓梁的好,你能怎麼樣,你受不了就滾!”
陳平是大男子主義很重的人,住在這裡心裡本來就有疙瘩,聽了這話臉色一黑,扭頭就要走。餘歡一把拉住他,他掙了一下,餘歡就抓的更緊,看著他直掉淚。
陳平就想起餘歡的不容易來,心下一軟,便沒再往外頭走。
這個家是什麼家,兒子不像兒子,父親不像父親,妻子不像妻子,丈夫不像丈夫。可歸根到底,都是他犯下的錯。
陳平說:“不過這小子鬧這一場,倒讓我覺得的確是我兒子,骨子裡有股勁,跟老子一個樣。”
他之前總覺得餘和平娘裡娘氣的,不像是他的種。
其實陳平心裡是很心酸的,但不願意在餘歡面前表現出來。他想他年輕的時候也是瀟灑肆意的人,如今被牢獄磨平了稜角,落到這個地步,卻也沒有好的挽救辦法,心裡有股勁,卻使不出來,充滿了挫敗和無力感。
餘和平的無力感更勝於他,坐在床上,捂住了自己的頭。
他頭疼的很,難受的很,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能幹什麼。未來一片灰暗,都看不到光。他既考不上大學,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也沒有魄力和本事離開這個家庭。他充滿了想要爆發的慾望,卻又懦弱,無力。
那麼多人嘲笑他,看不起他,不是沒有原因的。可憐之人果然都有可恨之處。他覺得自己要死了。
天太熱了,劉娟也在二樓的過道里吹風,看到了下面的動靜。陶建國遞給她一塊西瓜,她一邊吃一邊往下看著,說:“這餘家真是不消停,這都快高考了,還這個樣,他們家孩子考的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