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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滿┃二月十一 至二月十二,天氣晴轉多雲,再轉小雨
陶然又叫了幾聲,盛昱龍也沒個聲音。
房間裡有暖氣,陶然還是拿了個被子蓋在他身上,然後自己去浴室洗了個澡。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在家裡洗熱水澡。他們家那邊管道里沒有熱水,要洗澡得去離家不遠的幸福澡堂,有單間的,也有公共的,陶然都是洗單間。男人的身體他並不陌生,自己也是男人,不會害臊,去單間是劉娟要求的。劉娟愛乾淨,覺得公共澡堂不衛生,她尤其不允許陶然和陶建國去公共澡堂泡澡,覺得去池子裡洗了還不如不洗。單間雖然貴一點,但衛生。97年已經陸續有人家安電熱水器了,不過電熱水器還算是奢侈品,澡堂離家近,也很方便,他們那還沒人花那個錢。
以後就可以在家裡洗澡了,那就可以天天洗了。
陶然先把浴室打掃了一遍,把亂七八糟堆放的洗髮露和牙膏牙刷等東西擺放整齊,見裡頭缺的東西不少,便下樓去買了兩個杯子,一條浴巾,一雙拖鞋,還有牙膏牙刷和香皂,還買了個塑膠置物架,放在了洗手間一角,這才洗了個熱水澡,覺得渾身舒坦,因為有暖氣,所以只穿了一個薄薄的t恤和內褲。客廳裡傳來輕微的鼾聲,盛昱龍已經睡熟了。他回到床上,想著以後就要在這裡住了,明天要去學校報到,心裡有些小雀躍,睡不著,就把他的隨身聽拿了出來,隨便翻出一盒磁帶,聽了半夜的歌,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是被太陽光照醒的。臨街的窗戶,只有每天早晨的時候能被太陽光照到。他睡眼惺忪地坐起來,隨身聽已經沒電了,窗戶外頭本來停著一隻麻雀,撲稜一下翅膀飛走了。門外隱約傳來輕微的動靜,他下了床開門出去,見盛昱龍拿著杯子喝水。
大概是真的渴了,盛昱龍接連喝了兩大杯,喉頭隨著咕咚咕咚的喝水聲滾動著,一身腱子肉在白日的光裡散著蜜色的光澤,可能喝得有點急,有些水從他嘴角流出來,滴在了輪廓分明的胸膛上。因為揚臂的動作,修長的腰部伸展開,褲腰更低,腹部的毛髮露出的更多,絨絨的一片,整個人隨意不羈,痞氣更勝。他放下杯子往洗手間走,這才看到了陶然。
陶然穿了個白色的t恤,下身是個白色的三角褲,胳膊和腿都是白的,俊秀挺拔,白皙光滑,整個人顯得特別乾淨,有青春的香氣。
盛昱龍似乎忘了家裡有他這個人,面上略有些吃驚。陶然叫了一聲:“六叔。”
一句話把盛昱龍從宿醉中拉了回來,“嗯”了一聲,轉身去了洗手間。洗手間的門咣噹響了一下,接著就傳來了嘩嘩啦啦的撒尿聲。陶然扭頭一看,竟然門都沒關,於是便過去將門給帶上了。盛昱龍回頭看了他一眼,陶然也沒什麼表情。
他覺得他這個六叔,陋習還挺多的。
“我見你原來的牙刷牙膏都是直接放架子上的,為了區別開,我買了兩個杯子,藍的是你的,白的是我的。”他說。
盛昱龍又“嗯”了一聲,問:“大哥大嫂走了麼?”
“沒有,住小區賓館裡了。”
洗手間裡傳來了水聲,盛昱龍估計要洗澡,一時半會出不來,陶然便又回到了自己房裡,穿好衣褲,將窗戶推開。
早春的陽光透過梧桐樹的枝丫照過來,街上一輛車都沒有,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遠處突然傳來叮鈴鈴鈴的校園鈴聲,和他們縣高中的鈴聲一樣。
1998年的二月十二,農曆正月十六,週四,是報道的日子。
盛昱龍擦著頭推門進來,問說:“他們住哪個賓館?”
陶然嚇了一跳,回頭說:“就昨天吃飯旁邊的那個賓館,紅房子賓館?”他不確定。
盛昱龍只穿了個大褲衩,身上還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