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梁成東就又笑了,說:“你就是九十九,在我跟你媽媽面前也是個孩子。我現在要去上課,你是留在我家裡,還是跟我去學校?”
餘和平說:“我要跟著你。”
梁成東就帶他去上課。餘和平坐在最後一排聽梁成東講了兩節課,梁成東講課的時候他就趴在書桌上看,梁成東偶爾與他的眼睛對視,突然感受到了裡頭不同尋常的熱情。
梁成東是成年男人,並且是有一定閱歷的成年男人,心思也細,餘和平對他的不可言說的愛意,他就是在那兩堂課上察覺出來的。餘和平眼睛裡的慾望既壓抑又露骨,看他的眼神偶爾放肆,偶爾又很躲避,很矛盾。
他後來發現餘和平本身就是一個充滿了矛盾感的人,他有時候很脆弱,身上充滿了消極的,絕望的情緒,好像一個快要淹死的人,等你去救他。有時候又很野,坦蕩直白,神經質的不安分,毫無羞恥地勾引人。他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成長經歷造就了這樣的餘和平,既能梨花帶雨,彷彿世上最無助的人就是他,又能搖擺著他的臀,在地上爬。
餘和平偶爾看向窗外,窗外是被雨淋溼的衰敗的花,有些落在草地上,有些還掛在枝頭,他覺得很美。一切美的事物對他都有吸引力,他喜歡講臺上紳士瀟灑的梁成東,也喜歡這樣的大學生活。
人生真是不公平,為什麼有些人生來就可以過那麼安穩美好的生活,有那麼光明燦爛的未來,他卻一樣都不能擁有,他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如果沒有特別的際遇,註定會是怎麼爬都爬不起來的一生,然後生一個怎麼爬都爬不起來的孩子,世代往復,做這個社會的底層人。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總有一部分要做底層人,底層人也有底層人的活法。可他有一顆不安分的心,被梁成東的出現勾起,便再也不能平息。
“你怎麼老盯著我看?”他問餘和平。
餘和平紅著臉說:“我覺得你講的真好。”
“都能聽得懂麼?”
餘和平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但我就是覺得你很厲害。”
梁成東笑著帶他去吃午飯。
十一點,食堂才剛開,吃飯的人很少。梁成東帶他去了教師餐廳,路上碰見了同事,問:“梁老師,這小帥哥是誰啊?”
梁成東笑了笑,說:“我朋友的孩子。”
那人便用眼睛去打量餘和平,餘和平似乎有些自卑,眼神很閃躲,甚至都不知道跟對方打個招呼。梁成東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你要吃什麼,自己點。”
餘和平點了一份番茄炒蛋,配一個紫菜湯。梁成東卻是點的兩葷一素,然後把肉挑給了餘和平一些。他挑一塊過去,餘和平就用筷子夾了吃了一塊,好像在等他投餵。
這期間餘和平也不說話,只是低頭吃飯,白皙的耳朵掛著紅暈,不復在課堂上的那種肆意,平心而論,比一般的男生要扭捏一些,像個美麗脆弱的瓷娃娃。
餘和平長的很美麗。
不是陶然的那種青春男生的俊秀,而是偏向於中性化的好看,但也不是漂亮,漂亮應該是陽光的,自信的,甜美的。餘和平的長相和餘歡是一個路子的,陰柔風流,對於知識分子來說又不至於野的讓人招架不住。他是天生的同性戀,好像投胎生錯了性別,從骨子裡就有對男人的渴望,被征服和領導的渴望,而他偏偏一直孤獨,沒有依靠,因此對於有一個能夠依靠的男人這件事,有著近乎變態的渴望。
對於梁成東來說,可悲可嘆的地方在於,他早早地看到了餘和平眼裡的慾望,但卻沒有閃躲,而是試圖改變他,滿足他,直到最後發現餘和平欲壑難平,想要抽身已經晚了。
這似乎是註定的結果。盛昱龍這樣有些糙的男人,愛的時候反倒試圖做一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