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修然:“我父親是個緝毒警察,父親去世後,我和母親被毒販追殺,最狼狽的一次是被堵在了一片荒山上,餓了三天,靠一場降雨活了下來。”
他的眼神是真誠的,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是真的。
只有真心才能換真心。
陸書燕看了看盤子裡的菜,醬牛肉被切成了薄薄的小片,呈現出酒紅的色澤,旁邊點綴著兩朵白色的雞蛋花,看起來分外精緻和美味。
“我們小時候很少有機會吃到這麼好的牛肉,只有在過春節和中秋節的時候才能嚐到一點。”陸書燕笑了一下,“我爺爺就很會做醬牛肉,醬汁都是他親手熬製的,老遠都能聞到香味。”
“我就在吃飯的時候,把牛肉偷偷藏在口袋裡,晚上溜出去分給周園一些。”
顧修然嗯了聲,看著陸書燕的眼睛:“他一定很開心吧,吃到你爺爺做的這麼好吃的牛肉。”
陸書燕眼神黯淡了下去,聲音也低了很多:“不是。不管是美味的牛肉還是乾硬的饅頭,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他要的只是充飢。”
“周園小時候很瘦,因為太瘦小了,加上他父親做出了那麼丟人的事,還被打死了。他經常被村裡其他小孩欺負,他真的很可憐。”
“他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父親光著身子被人打死在那個女人的床前。”
顧修然:“是挺可憐的,畢竟當時他也只是個孩子,他沒做錯任何事。”
但這不應該成為他長大後把自己小時候受的痛苦轉移到無辜的人身上的理由。這些顧修然當然不會現在就說出來。
陸書燕得到認同,繼續說道:“他媽媽後來也經常被村裡那些人渣欺負,那個酒鬼,就是被我失手殺死的那個,他最壞了,一喝醉就闖進周園家,對他和他媽媽又打又罵。”
“周園媽媽身體不是很好,有一次被打得滿頭滿臉都是血,還暈了過去。”
顧修然:“要是我,我肯定會把那個酒鬼狠狠揍一頓的,不,我會殺了他。”
他聲音輕柔,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憤怒,就好像他就是當年的周園一樣。
陸書燕抬眸:“所以,周園一點錯都沒有,對不對,他是無辜的對不對?”
顧修然:“對,是那個酒鬼該死。”
很多話憋在心裡很多年,沒有人可以訴說。
在顧修然的刻意引導下,陸書燕終於有了開啟了話匣子,她邊哭邊說:“還有個叫王兵的懶漢,他不幹活不種地,天天無所事事地在村裡晃,他欺負周園母親是個寡婦,周園年齡又小。他把周園鎖進小屋裡,把他母親拖進玉米地裡……”
“他小時候很會雕刻東西,最喜歡雕動物和花草,沒人教他,是他自己學的。每當那些猥瑣下流的男人闖進他家裡欺負他母親的時候,她母親就把他關在別的屋裡,不讓他看。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雕刻的。”
顧修然微微閉上眼睛,他看見一個衣著破舊,又小又小的小男孩坐在落了鎖的屋裡。門縫裡透進來一絲亮光,他手上拿著一把刀和一塊木頭,他耳邊是母親受辱的聲音。
他恨極了,緊緊咬著牙齒,把手裡的木頭想象成那些猥瑣下流的男人,他落下刀子,一下一下劃在木頭也劃在那些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