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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霓兒半趴在床頭,看著木板床上新添的大紅色喜被,所有的憋屈鋪天蓋地襲來。
梳妝檯上的銅鏡裡,映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那雙暈著朦朧水霧的眸子,不住地滴出水來。
陸衛青,你快些回來,好不好?
你的先生,她不喜歡,她一點也不喜歡!
大理寺府衙,陸衛青見到了狗子。
在見狗子之前,他泡了個冰水澡,多吃了幾粒藥丸,才勉勉強強壓下心頭的那股子躁意。
歲月能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卻很難改掉刻在骨子裡的性格。
看見陸衛青的
陸衛青在來東巷的路上, 一直在回憶,回憶和蘇霓兒的過往。
八年前,他在無回山摘神仙草受傷, 昏迷之際確是蘇霓兒領著兩個壯漢救了他。
他不知她為何去而復還、也不知她為何突發善心, 但總歸別指望她良心發現、更別指望他原諒她, 一切都是拜她所賜!
他在小破屋的木板床上躺了整整三日, 醒來的時候發現渾身的傷竟奇蹟般地癒合了, 連大腿外側最深的兩道刮痕也結了咖。
他不相信自個渾身血淋淋的,能好得這樣快。
疑惑間, 蘇霓兒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進來, 砸在他面前。
“快喝!別死在我這兒, 晦氣!”
冬日裡寒酸的小破屋顯得尤為清冷。
屋子裡唯一的小木桌是斜的,桌子上的茶壺缺了口,那盛湯藥的褐色瓦碗也破了邊沿, 唯有湯藥的徐徐熱氣在冰冷的空氣裡蔓延。
他想起自個快要痊癒的傷, 不可置信地望著她,卻也沒接湯藥,而是問她。
“你哪來的錢買藥?”
她窮得叮噹響,混口飯吃都難, 決計沒有銀子買藥,除非
他惡狠狠地盯著她:“你把我的玉佩賣了?”
她先是一怔, 然後“噗嗤”笑了,隨意拉了根小板凳坐著, 一貫吊兒郎當的語氣。
“你怎麼這麼聰明?”
她說她走遍了整個上京, 只有最西邊的一家當鋪願意收, 玉佩碎了嘛,再好的東西也不值價。那個老板是個混不吝的, 一會兒說不收,一會兒說要找工匠師傅修補費事
陸衛青急急打斷她。
“當了?你瘋了!”
這塊玉是他的命根子,對他有多重要她比誰都清楚,否則也不會一直用玉佩要挾指使他。
她怎麼能?怎麼可以!
他氣得整個腮幫子都在抖,她卻笑得沒心沒肺,完全不在意似的。
“急什麼?等你病好了,多賺點錢,幾日不贖回來了?”
陸衛青的眸光幾番陰晴變化,顧不得傷口被牽扯的疼痛,手緊緊握成拳頭。片刻後,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端起床頭的湯藥,仰頭一飲而盡。
到底是當了,再氣也於事無補,得儘快養好身子,賺錢贖回來。
“你當了多少錢?”
“十兩銀子。”
“你?”陸衛青喉間的湯藥險些吐出來。這塊玉市值千金,她居然十兩銀子就當了!簡直,簡直他恨恨地剜向她,“無知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