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換做誰也懷疑。
蘇霓兒扯了扯陸衛青的袖擺,當著孃親和何媽媽的面,勾了勾他骨節分明的小手指。
他的手指透著潤色的玉,指腹處卻因常年練劍帶著細微的老繭,似滾燙的砂礫,刮過她顫抖的心尖。
同樣怔到的還有陸衛青。
他的身子很明顯一僵,似是不習慣同誰這般親暱,卻在片刻的遲疑後,反手握住蘇霓兒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她緊張得手心兒全是冷汗。
“娘,女兒就要嫁給哥哥,您就同意吧!”
傲嬌歡脫的語氣,全是被寵壞了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才有的任性。
殷娘瞪她一眼,“女娃娃家家,知不知羞?”
蘇霓兒不回答,卻是愈發肆無忌憚了,直接攀上陸衛青的胳膊,將他纏得更緊。
她那般歡喜陸衛青的模樣,簡直沒眼看了。
何媽媽忍不住打圓場,“哎呦喂,夫人,您就應下吧,瞧把小姐急得!”
殷娘不過是試探試探,哪裡真捨得讓孩子們難堪?
眼下纓兒認了,兩孩子纏著的手又未分開過,殷娘唇側漸漸有了笑意。
“都起來吧。”
何媽媽趕緊過來攙扶跪著的蘇霓兒。
蘇霓兒見好就收,和陸衛青一起謝過孃親,又是一貫的嬉皮笑臉,說娘再也不用擔心了,該好生吃飯、好生吃藥,養好些,才有精力為他們操勞婚事。
逗得殷娘一掃往日陰霾、喜笑顏開,憔悴的面容也有生氣兒了,當即吩咐何媽媽去廚房端早膳來,說她餓得慌。
蘇霓兒和陸衛青陪殷娘用過早膳,商議起大婚的細節。
都說家和萬事興,母子三人間沒了嫌隙,說說笑笑的,很快敲定了大婚的具體事宜,就定在九月二十八日。
殷娘從腕上取下一個血紅色的翡翠鐲子,戴在蘇霓兒纖細的手腕上。
“至今日起,你便是我陸家的兒媳婦。”
蘇霓兒曉得這鐲子有多貴重,是殷娘一直戴著的,說是陸衛青的祖上傳下來的,好幾百年了,只傳長媳。
再上一個戴過的,是已逝的先皇后。
蘇霓兒鼻尖酸澀得很,一面覺得殷娘待她真好,一面又覺得欺哄殷娘心有愧疚,什麼也說不出,摟著殷娘,像兒時那般,埋在對方肩頭撒嬌。
殷娘拍了拍蘇霓兒:“過幾日是你及笄的生辰,想去哪玩?讓筠兒哥哥陪你。”
蘇霓兒和陸衛青同時掩下嬉笑,相互望了一眼。
陸衛青:“娘,兒有官職在身,得回京覆命,最晚十五走。”
今日是六月十二,十五不就是大後日?
殷娘不高興了:“何事這麼著急?非得錯過纓兒的生辰?”
蘇霓兒的生辰是六月十六,但巧合的是,國輔大人的千金也是那日。
陸衛青在離開上京之前,國輔大人就已交待過,陸衛青得儘快處理完薛家的貪i腐案,趕在千金及笄宴之前回京。
不過這些,陸衛青沒必要講,只簡單地說是朝廷安排。
這倒是合了蘇霓兒的心意,她正愁使什麼法子,不要在及笄那日同陸衛青呆在一處。
蘇霓兒:“娘,沒事,女兒不在意,哥哥只要在大婚前趕回來就行。”
殷娘眸光變得暗淡,卻也還是笑著“嗯”了一聲,沒說其他的。
出了茗香居,蘇霓兒感嘆,這麼快就要為人婦了,她還是個寶寶呢!
也好,暫時把娘穩住了。
想起她和陸衛青在河畔未說完的話,她整個人都焉了,嘗試著再一次問陸衛青。
“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哥哥如今過得這般好,就不要和一個小乞丐計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