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還未出府。
兩人默契地相互望了一眼,又彼此假裝沒看見,一個走東邊、一個走西邊,極其自然地忽略對方。
直到出了茗香居的籬笆牆,余光中再睨不到白色的衣角,蘇霓兒懸著的心才落下。
他不是格外鍾愛深色系的衣袍麼?
往常裡不是穿青色就是深紫色,怎地今日穿了飄逸的白色?
怪俊朗的,害她偷摸多瞧了幾眼。
想著殷娘最近心情欠佳,一直沒什麼胃口,蘇霓兒決定出府買些山楂、桂花之類的,給殷娘做些開胃消食的甜點。
酷暑天熱,蘇霓兒怕曬著,穿了一件對襟粉色裙裳,從脖子到腳踝,將自個遮得嚴嚴實實的,頭上還戴了一頂白色帷帽。
府外的石獅上,斜倚著一個面板黝黑的少年,嘴裡叼著根野草,百無聊賴地踢著腳邊的小石子。
瞧著蘇霓兒出來,少年趕緊跑過來。
是隔壁的阿牛哥。
“纓兒,你好幾日不出府,在忙什麼呢?”
蘇霓兒晃了晃胳膊上擰著的吊花籃,簡單地說起殷娘病了,她一直在家守著,今日才得閒上街採辦東西。
阿牛哥笑得憨憨的:“那我陪你一起。”
“別,你還是離我遠些,我不想被我娘打斷腿。”
殷娘有多不待見阿牛哥,蘇霓兒自是清楚。
阿牛哥也不是個糊塗的,曉得自個配不上纓兒,不該動妄念的心思,可就是架不住這雙腿,有事沒事就往她家跑。
阿牛哥:“我沒別的意思,來就是想提醒你,你最討厭的薛少回來了。”
薛少是豐縣有名的惡霸,仗著家裡有權有錢,橫行欺市,且是個混不吝的,無論蘇霓兒怎麼拒絕,哪怕惡語相向,也沒臉沒皮地纏她,在小巷子裡堵過她好幾回了。
蘇霓兒倒不是怕他,單純地覺得對方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看著心煩。
之前說是去上京尋哪個皇親國戚去了,好一段日子不在家,這才消停了些。
蘇霓兒眉心一跳,隱隱有不祥之感。
可她也不能一輩子不出府,做縮i頭i烏龜吧?
許是看出了蘇霓兒的為難,阿牛哥欲再說些什麼,見一位身形高大的俊美男子陰沉著臉,從府內走出。
男子眉眼如山、五官俊朗且鋒利,淡淡一瞥,探過來的眼神如鷹般銳利,渾身的氣息冷峻且凌厲。
阿牛哥不自主往後退了兩步。
“纓兒他是誰?”
蘇霓兒看了眼陸衛青,又看了眼阿牛哥,笑道:“你說呢?”
阿牛哥語塞,恍然間意識到什麼,隨意尋了個理由就走了。
陸衛青翻身上馬,卻在揚起馬鞭之前,回眸瞧了蘇霓兒一眼。
那幽邃的視線如冰,直直地落在她遮面的帷帽上,終究一句話未說,馳馬而去。
蘇霓兒有一種在他面前無處躲藏的惶恐感,忙仔仔細細檢查帷帽,確定她並不曾露出什麼。
想起阿牛哥的提醒,她心下難安,轉身回了趟小廚房,抓了把辣椒麵隨身帶著
蘇霓兒特意繞了三條街,選了街裡鄰坊不常走、但是寬敞的衚衕巷子。
一路走來沒發現薛少的身影,蘇霓兒鬆了一口氣。
只要出了這條巷子,盡頭就是熱鬧的集市,便是薛少再混,也不敢當街對她做什麼的。
腳步匆匆間,一道壯碩的身影從暗處冒出來,嚇得蘇霓兒往後一退,後背蹭到了長滿青苔的石壁。
是蘇霓兒避之不及、陰魂不散的薛少。
留著一臉硬i朗的絡腮鬍,腰間束一把黑色的砍刀,市井蠻匪之氣駭人。
“嘿,我就尋思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