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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沒有傾盆而洩的大雨淋下來,她的帷帽沒有被吹翻,她的左臂也沒有被淋溼。
她在惶恐中睜開眼。
身側,陸衛青左手拿著雨傘,護在她頭頂。
男子的手臂剛勁有力,於狂風中撐一把傘輕而易舉。
他拿傘的角度剛剛好,恰好完完全全地遮住她,在她周圍形成一個不會被淋到的保護圈。
而他,大半個身子站在風雨中,早被淋得不成樣子。
(修)
陸衛青的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卷著雨絲兒飄進蘇霓兒的耳朵。
“我送你回冬雅閣。”
蘇霓兒不是個扭捏的人,曉得何時該進、何時該退。此刻的她狼狽至極,有他護著,尚且還能苟得一絲的體面。
她乖乖巧巧地應下,朝他靠近了些。
這把雨傘並不大,罩她一人剛好,罩他們兩人顯得格外擁擠。
遠遠望去,一把傘下的兩人似親暱地擁在一起。
那一瞬間,冰冷的氣息混著淡淡的木棉花香拂面而來,她看到他心口處繪著的猛獸張著獠牙、五爪鋒利。
太近了,
她距離他太近了,
近到她可以看到他白淨頸項上的細小絨毛、喉結凸起的弧度,也能聽到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鼻尖溢位的粗重呼吸聲
從前的無數個夜晚,她便是這般被他擁在懷裡,紅豔豔的粉頰貼在他的心口上,任由他肆無忌憚地折騰。
那些帶著痛楚的回憶,一併襲向她。
她本能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陸衛青只愣了一瞬,手上舉著的雨傘便跟著她往後移。
而他,近乎整個人浸在風雨中,除了舉著雨傘的半截左臂是乾的,其他地方都溼透了。
他只象徵性地擋了頭。
那高高束起的冠發溼漉漉的,額間散落的碎髮被打溼後,飄散在耳後。
分明是難堪的,他卻氣定神閒地站在她面前,未曾催促過。
她艱澀地開口:“我”
“無妨,”
他似毫不介意被雨水淋溼,甚至往旁側挪了一小步,完完全全地暴i露在風雨中,距離她更遠了些,才看向冬雅閣的方向,“走吧。”
有時候,蘇霓兒會感嘆,不管兩人從前鬧得多麼不堪,陸衛青刻在骨子裡的涵養都是極好的。
兩人同時前行,捱得並不近,中間隔了半個肩膀的距離。
嘩啦啦的雨點子鋪天蓋地地砸下來,砸在雨傘上,“咚咚”作響,彙整合一道道雨柱,從蘇霓兒的四周蜿蜒而下,將陸衛青左臂上的錦袍打得直響。
冬雅閣離茗香居並不遠,就隔了一道鋪著青石的蜿蜒小徑。若不是下雨,幾步路就走到了。
可眼下這段不遠的路,蘇霓兒走得異常艱難。
暴雨突至,小徑被雨水漫過,早已看不清前行的路,只能估摸著踩在雨水中,那粉色的繡花鞋和鵝黃色的裙襬被糟i蹋得不成樣子。
蘇霓兒卻顧不得這些,只惶惶然護住帷帽,生怕一陣妖風吹過,將她的帷帽吹翻。
她不想被陸衛青看到她的臉。
陸衛青似有所顧及,行得很慢,有時候會停下來,等蘇霓兒跨過水坑了再走。
雲淡風輕的樣子,不像是在趕路,倒像是在暴雨中閒庭漫步。
陡然,蘇霓兒踩空了,腳下一滑,撲騰著就要摔倒,還好眼疾手快,攀住了陸衛青結實的手臂才堪堪穩住。
她很明顯感到陸衛青身子一僵,那手臂上的肌肉硬i邦i邦的,工整的袖口也被她抓得皺巴巴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朝他訕訕笑。